純白的,看這兒的貓毛,一根帶雜色的都沒有。還有這質地,這手感,一定是絕佳的貴族品種才有。”
三人圍著我物件的尾巴毛評頭論足。我一臉淡定繼續駕駛,實則心情複雜。
真是造孽啊!
下次與他胡鬧過後一定記得全面清掃。
深夜。我早早洗過澡,四仰八叉的躺在臥室床上,開啟手機微信準備騷擾一下某人。
臥室門外傳來微弱的敲門聲。
“舅舅,你睡了沒呀。”
“等一下!”我瞬間從床上彈起來,飛快穿好衣服,過去開門,“怎麼了?”
小靈穿著紅裙子,有點害羞的把一個洋娃娃塞到我手裡:“這是會唱歌的白雪公主,送給你。”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白雪公主,詫異道:“給我?這麼漂亮的娃娃,你怎麼不自己留著。”
她抿了一下小嘴:“我不喜歡一個人睡,夜裡會很害怕。可媽媽告訴我,一個人睡根本沒什麼,舅舅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自己睡。”
我一手抓著頭髮,嘆道:“是啊,培養獨立意識也沒錯。”
“夜深人靜的時候,舅舅一定也會害怕吧?如果有白雪公主在身邊,就不會那麼害怕了。萬一做噩夢被嚇醒,她還會給你唱歌呢。”
她彎起眼睛,甜甜一笑,小臉兩邊浮現出可愛的梨渦。
我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姑娘如果是我的女兒,我寧願把她寵成驕縱的小公主,也不願讓她有一點點害怕。
我說:“可我獨佔了白雪公主,你怎麼辦?”
“沒關係的,”她搖搖頭,認真掰著手指,“我家裡還有會跳舞的人魚公主,會講笑話的小豬佩奇,會背唐詩的睡美人……今天只帶了白雪公主。而且,剛才舅祖母還把小倉鼠送給我了。”
“謝謝。”我抱著洋娃娃蹲下與她平視,溫和道,“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她的。現在時間不早了,小朋友不能熬夜,你快去睡吧。”
她摸摸我的頭髮,眼裡滿是憐憫:“你也要乖乖的。白雪公主放在枕邊就好,不要抱得太緊。”
我:“……”
回到床上,我端詳著手裡半新不舊的洋娃娃,本想放進櫃子收著。忽然想起湘靈說的話,便隨手把她擱在枕邊。
娃娃穿著碎花裙,僵硬的躺在我身旁,一雙杏核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蒼白的臉自始至終保持微笑。
還真別說,有點嚇到我了。
只覺脊背發寒,稍微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拿起手機給小雪發訊息。
“雪,睡了沒。”
等了幾分鐘沒有回覆。
看時間已經過了零點,他許是早就休息了。我一手關掉檯燈,剛要放下手機打算安心睡覺,微信提示對方發來影片請求。
這麼刺激,美男主播深夜激情聊?
我連忙戴上耳機接聽。他那邊漆黑一片,隱約能瞧見微弱的光。
我哀嘆一聲,對著話筒壓低聲音:“咱倆好不容易影片,不露別的也至少露個臉吧!”
他把攝像頭調整了一下角度,正好能讓我看到……膝上型電腦上直播的春晚。
“看見了嗎?”他也把聲音壓得很低,“馬上就是每年春晚壓軸節目。”
“可我只想看你。”
“現在忙著看我幹嘛,以後有你看的。但是難忘今宵的直播每年就有一次。”他的臉終於出現在鏡頭裡,畫面不甚清晰,清俊的輪廓在黑暗中愈發柔和,“我陪你一起看。”
“誰陪誰啊?”
“再廢話就錯過了!”
鏡頭忽的一別,轉向電腦螢幕。我只得認真看著。空前華麗的舞臺上,幾位著名的歌唱家與伴舞齊聚,宛如花團錦簇,色彩豔麗。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無論天涯與海角
神州萬里同懷抱
共祝願祖國好,祖國好
在舊式筆記本嘈雜的音響效果中,他輕輕的跟著哼唱。那失了真的,帶著些許青澀質感的嗓音,清澈而空靈,恍若從遙遠的天邊飄來。
我調高耳機音量,靜靜的聽著。
或許是這首歌勾起了懷舊的情緒,有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多年以前,我們仍是年少的我們,從來沒有變過。
那是一段寂靜無聲的歲月。他穿著藍白色校服坐在教室一角,安靜的目光似曾看向我,也似曾看向別人。
小雨,自習課上,他漫不經心的翻著書本。左手指尖輕叩課桌的節奏,與被風吹來的雨滴敲打窗戶的節奏一模一樣。我為這個重大發現暗喜了一整天。
某個課間,我的嘴唇與他的髮梢相距0.1cm,他以為我只是在借筆記。
最後一個初夏。他慵懶的倚在樹蔭下,戴著耳機淺吟低唱,葉隙間散落溫暖的淡金色陽光。我情不自禁的走近,他微笑著向我伸出手。
明年春來再相邀
青山在,人未老
人未老
曲終人未散。一場盛筵落下帷幕,彩色碎片閃爍著從舞臺上空飄落。
他把攝像頭轉向自己,像往常一樣託著下巴看我:“二十七歲,我是不是老了啊?”
我看了他一會,說:“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現在頂多算個花骨朵,含苞待放。”
一經盛開,永不枯萎。
在世事無常的變幻中,很多人窮其一生都在追尋某種稱為永恆的東西。我足夠幸運的遇到了屬於我的那個——它甚是美麗,連同隨之而來的記憶,足以使我終生難忘。
又聊了一首歌的時間。
最後在我的再三請求下,他輕聲哼唱了一首茉莉花,當做睡前催眠曲。
那曲調柔情似水,纏綿悱惻。我眯著眼睛,早已聽得半夢半醒。我說:“你唱過這麼多曲子,你猜我最喜歡聽什麼?”
“什麼?”
“每隔幾句話,都有一次你換氣兒的聲音。就跟在我耳邊喘似的,特別銷·魂。”
他低聲罵了一句流氓,果斷掛了影片。
我盯著黑屏笑了半天,隨手把手機摟進被窩,心道今晚一定能做個美夢。
然後度過了有生以來最崩潰的一個晚上。
最開始睡得正酣,一翻身被手機硌了。當然這是早有預料的,不算什麼。迷迷糊糊的把手機放一邊,又一翻身被洋娃娃硌到。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我們唱歌我們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
不知觸動了哪個按鈕,白雪公主開始瘋狂唱歌,而且兩眼不停閃著紅光,我一睜眼差點被嚇個半死。
不得已開啟燈,黑著眼圈在它身上來回摸索,依然沒找到關閉按鈕。
它唱完之後還問:“小朋友,要聽下一首歌嗎?”
我說:不要。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我錘了它一拳。
“我們唱歌我們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
Excuse me, 機關在哪?
我衝到書房翻出螺絲刀,開啟後蓋拆了電池才算結束。
次日凌晨,太陽還沒升起來。朦朧中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輕輕觸碰我的臉,溼漉漉的,冰涼柔軟。
我睡昏了頭,忘記此時身在何方,還以為小雪睡醒了親我,於是猛的翻身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