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羊皮紙上畫的赫然是一盞燈的圖稿,並且不是普通的燈,而是和青蓮燈一樣的法器燈。
從圖紙上看,甚至比青蓮燈還要複雜。
青蓮燈的燈體描繪的蓮花紋樣雖也古樸風雅,栩栩如生,可與這盞燈相比便相形見絀。
這盞燈整體也是青綠色調,下半部分以黃、綠、青三色描繪出萬木逢春之景。
楊柳嫋嫋、亭亭梧桐。梨花似雪,木棉似火,胭脂紅杏、垂絲海棠、藍花楹、榆葉梅、木裡香、晚櫻,各色花樹點綴,色彩本該馥郁綺麗如油畫,卻是濃妝淡抹,與碧樹翠葉相映也毫不突兀,一派渾然天成,觀之如入春境。
而燈盞上半部分呈鏤空狀,由下方彩繪中樹木探出的花枝交錯編結成,似關不住的春色破畫而出。
提燈的柄則是一節形狀別緻的白樺樹枝,前細後粗,線條流暢。
而從燈體鏤空處可以看見燈內沒有燈芯,發出光芒的是一個尖耳小人,背後一對狀似蝶翼,又薄如蟬翼的半透明翅膀,四片翅膀的尾部都羽化為煙霧狀,在扇動間不斷落下微光,似破碎星塵。
圖卷右側是詳細描繪燈盞各處的細節圖,其中燈芯部分正是這個尖耳小人的全貌,旁邊註釋著:春之妖精。
圖卷左側則顯示出鍛造所需材料:春之妖精X1,白樺枝X1,沉香木X1,綠松石X10,真銀礦石X10,秘銀礦石X10。
而整張圖的頂部,豪放大氣的字跡寫著:萬木春。
“萬木春。”寒傾唸了一遍,問“是這盞燈的名字嗎?”
“嗯。”沉帆低頭,把圖卷收回揹包裡“打造這盞燈需要的全是稀有材料,好幾樣我都沒聽過,現在能弄到的就只有礦石。”
由於礦石用途廣泛,打造裝備、建造房屋都需要,而且目前開啟的海島中,只有安眠島有一座礦山,礦工玩家基本集中在那裡,因為採礦而掐起來也不是新鮮事,所以礦石的價格也水漲船高。
“我有礦。”寒傾顧自從揹包裡取出一個鑰匙,遞給沉帆:“給。”
沉帆愣了愣:“這是什麼?”
“倉庫鑰匙,我挖的礦都堆在那裡,要多少自己拿就好。”
“……”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寒傾殷勤得理所當然,好像出自本能似的,讓沉帆一時接也不是,拒絕也不是。
寒傾看他對著串鑰匙如臨大敵,好像把自己當成了拜年的黃鼠狼,只好坦白從寬了:“我——小時候不太懂事,師傅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沉帆愣了愣:“你是小刺……無花果?”
“嗯。”看見寒傾點頭,沉帆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他打量著眼前高自己半個頭,黑髮如墨,身姿如竹的男生,完全無法把他和自己那不懂事的徒弟聯絡在一起,雖然寒傾自己都承認了。
沉帆心想:我的徒弟不可能這麼厲害啊……厲害就算了,長得還好看,這還是人嗎?
所以他並沒有表現出多少久別重逢的喜悅,在繼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感慨之後,緊接著冒出的一個想法就是:“那個,要不你還是別叫師傅了?我聽著怪彆扭的。”
寒傾笑起來,眼底像一池倒映著星空的寒潭,從善如流道:“不叫師傅,那叫媳婦好不好?”
這一句話讓沉帆差點把自己噎死,從此不敢再打讓寒傾改口的主意。
雲端的房屋系統雖然已經開放,但目前只有少數玩家體驗,因為大部分玩家都買不起地皮。
除了幾個出生島以外,目前劇情開放的島嶼就只有風車島和安眠島,島嶼的任務等級越高,房價就越貴,所以當沉帆知道寒傾的莊園建在安眠島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帶時,頓時覺得手裡那把鑰匙沉甸甸的,還有點燙。
從莊園前往倉庫的路上,每到一處未建設的空地,寒傾都要問他:“師傅說我這裡拿來做什麼好?”
“厄……種點菜?”
“種點樹?”
“種點花花草草?”
“種點雞鴨?”
寒傾並沒有計較種雞鴨這種一聽就不走心的回答,笑笑說:“等滿級以後,師傅來我這裡養老倒是不錯。”
沉帆看著面前雜草叢生的空地,腦補它們變成菜園花圃、樹林鴨圈的樣子,不遠處原木搭成的房屋外環繞著一圈籬笆,牽牛花纏繞其上,低垂著幾隻花骨朵,倒真有幾分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假如這處莊園的主人不是那麼熱愛打打殺殺的話。
老年生活?不存在的。
沉帆從寒傾家倉庫裡取了足夠的礦,就準備下線,寒傾突然攔住他問:“師傅明天還玩嗎?”
“玩啊。”
“後天呢?”
“也玩。”
“那……大後天呢?”寒傾問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些躊躇,還有點緊張似地。
難道大後天是什麼特殊日子?
沉帆掐指一算,今天二月十一日,週一,一般遊戲裡的活動為了照顧上學上班人群,都集中在週五晚上和週末,大後天也就是一個普通的週四,應該沒什麼活動才對。
沉帆奇怪道:“是官網有公告什麼特殊活動嗎?”
“沒有。”
“那是怎麼了?你生日?”沉帆馬上又自己否決了“不對,你光棍節生日,還遠呢。”
“光棍節你倒是記得很清楚。”寒傾啞然失笑“師傅那天不出去玩嗎?”
“不出去,太冷了。”
聽見這標準的直男回答,寒傾終於安心地放沉帆下線了。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二月十四當天,沉帆還是出門了。
原因是泡麵庫存不足,需要下樓補貨。
第19章 冤家路窄
沉帆提著一袋泡麵走出便利店時,黑夜中幾盞路燈昏黃,往五道大學的方向望,只能看見樹木影影綽綽的輪廓,他母親曾經在那裡工作——一個不手抖的食堂打飯阿姨。
但最後他的志願裡,並沒有填這所大學。
母親生病,是在他高二的時候,她總說“會的,會好起來的。”,但她食言了。
夜風灌進單薄外衣裡,寒意幾乎穿過身體,沉帆裹緊衣服,轉身進樓。
第二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