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面對面的尷尬,誰料身後那人被擁擠的人潮一推,輕輕壓了上來,二人的姿勢便更加不妙了。
沉帆:“……”
“輕……寒傾!你們在哪啊?”攤主的聲音從人群另一頭飄來。
“……”沉帆經歷內心一番激烈鬥爭後,選擇在隊伍頻道敲字。
[氪成瘦宅]:這裡人太多了,擠不出去,要不先休息吧。
[向錢看齊]:現在休息,明天上來就被那群瘋子甩一大截了。
[壓死瘦宅]:那你繼續掙扎吧,我們倆先去睡了。
看到隊伍頻道彈出這麼一句話,而說這話的人此時就張開雙臂,胸膛貼著沉帆的後背,溫熱的吐息彷彿就在他耳邊,他忽然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睡覺就睡覺,我們倆是怎麼回事?這不招人誤會嗎?
他沒發覺是自己心裡某種異樣的感覺在作祟,導致的過度解讀,倒擔心起攤主會不會腦補出什麼脆皮鴨文學,想解釋又怕越描越黑,於是只好在心裡自我安慰:清者自清,清者自清,清者自清……
而攤主不知怎麼回事,也許是寒傾和沉帆的相處模式確實容易讓人誤會,竟然對這句話跟沉帆有著一樣的看法。
[向錢看齊]:你們倆,一起去睡啊?
沉帆看見這句,差點沒原地蹦起來,條件反射地在隊伍頻道回了個“清者自清”。
然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隨即窘得用頭“咚咚咚”地砸牆。
砸了老半天,他才發現自己一直砸在一隻手上,那隻手的主人卻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痛似地,還看著他笑:“師傅,你和誰學的危機公關?穩得一批。”
“……”
算了不罵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清者自清……沉帆選擇下線。
第39章 美杜莎
“叩叩叩”。
規律的敲門聲響過了三遍,沉帆才從床上爬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開啟門。
門外老先生穿著深咖色大衣,已逾花甲的年紀。
“葉叔叔。”
葉老先生是五道大學的教授,住在沉帆家對門,從小沒少給他輔導功課,年紀雖大,卻半點不嚴肅古板,總是和藹地笑著,讓人如沐春風。
“小帆,現在還是一個人住嗎?”
見沉帆點頭,老先生接著說:“我有個學生,說是住不慣宿舍,想在學校附近找一間單身公寓。這附近住的大多是教職員工家屬,我打聽過了,也沒有空出來的房子。你這兒不是還空著一個房間,那孩子與你年紀相仿,也不難相處,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把這間租出去。”
沉帆回頭看了眼還算整潔,但因為東西不多而顯得格外冷清的屋子:“我家條件也沒比宿舍好多少,他未必住得慣。”
他這話的意思,也算是答應了一半,老先生眼角爬上幾道笑紋:“你不介意的話,我過幾天帶他來看看。”
“好。”
“你也瞧瞧他合不合你眼緣,若是合不來,不用勉強自己賣我這個面子。”
沉帆的想法被老先生一語道破,只好尷尬地揉著自己本就亂糟糟的頭髮:“不勉強,能租出去我正好掙點零花錢改善生活。”
老先生瞧見他屋裡屯著的泡麵:“伙食是該改善了。”
說完,問了沉帆一些近況,老先生便離開了。
沉帆關上門,尋思過兩天老先生帶學生來看,他是把家裡弄得亂些還是收拾乾淨些。
但其實家裡也就那麼些物件,再亂也亂不到哪去,何況他有輕微潔癖,也沒必要膈應自己,便索性維持原樣不捯飭了。
空出來的那個房間原本是母親給父親留的,但他從沒回來過,那個房間便也一直空置著,房間裡只有一張木板床、一個櫃子和一張桌子,不知落了幾層灰。雖然沉帆有時看不過眼會打掃一下,但無人居住的空房間,沒有人氣,總會有些灰撲撲的冰冷氣味,叫人感覺不舒服。
沉帆久違地開啟那間房門看了兩眼,確認這樸素冰冷的房間對少年人沒有半點吸引力後,稍稍放了心。
晚上八點,沉帆登入遊戲,好友列表中的頭像無一例外都亮著,向錢看齊線上時間超過一天,顯然是通宵到現在都沒下線休息,等級也如願衝在第一梯隊的最前頭,引領升級熱潮。
之前的劇情結束後,接下來的任務便是在塞壬石像處找長寧接取。
越往後升級越慢,沉帆和寒傾只有三十三級,攤主已經三十七級了,而下一個等級封印就是四十級,在開服一個月後開放。
二人到塞壬島時,島上滿是做任務的玩家,塞壬石像在淺灘邊,面朝不遠處的石像島,雕像人身魚尾,一頭捲曲如海藻的美麗長髮,每一縷髮絲都細緻入微,栩栩如生,最逼真的便是那雙深邃的眼睛,濃密如蝶扇的睫毛下眼波盛滿哀愁。
長寧說:“傳說美杜莎愛慕的男子傾心於塞壬的美貌,她因愛生妒,就把塞壬變成了石像。不過傳說畢竟是傳說,真相如何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他頓了頓,又叮囑道:“千萬別看美杜莎的眼睛。”
在前往美杜莎居住的石像島的路上,沉帆撿到了一隻奇遇任務的漂流瓶。
瓶中帶著風乾的綠色血跡的紙條寫著:請前往石像島南岸。
石像島幾乎沒有花草樹木,滿目荒涼,沉帆剛上島便看見不遠處眾多姿態各異的石像,有幾個還保持著邁步的動作,面露驚恐,永遠地定格在了那一刻。
二人剛到達南岸,周圍的玩家、NPC和島上的石像都消失了,天空陰雲密佈,電閃雷鳴,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救……救命……”不遠處踉踉蹌蹌走來一個男人,他兩腿發顫,站都站不穩,彷彿隨時可能倒下去。
沉帆趕緊迎上去扶住了他。
“救救我……”男人蒼白的嘴唇翕動著,他身上有幾處傷,但並不致命,只是一直重複著這無意義的話,沉帆扶著他坐在沙灘上,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哪裡需要“救”了。
那男人似乎剛剛經歷了巨大的劫難,整個人篩糠似地抖個不停,過了許久才緩過來,眼神空洞地看了看一旁的沉帆和寒傾,又往他走來的方向看去,突然痛苦地抱頭短促而尖銳地叫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