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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餘宇還穿著拖鞋,但這絲毫不影響他飛馳的腳步,他一口氣跑到十字路口,紅燈,他只能停下,他終於停下,他早該停下。這心悸來得清晰卻不光彩,壓住他的喉嚨,沉而快的咚咚聲像是秤砣,掛在他的脖子上,好似刑具一般。餘宇大口喘氣,望著對面的紅燈,黑夜中,停止的小人標誌紅得像個血點子,像是烙鐵,把那人形烙在餘宇心上,那人形是餘聲的模樣。他深吸一口氣,沒等紅燈結束,右拐去了另一條路。

飯點過後,出來散步消食的人很多,其中舉家出行的比比皆是,餘宇快走幾步,瞧見路邊冒出一塊網咖廣告牌,他一摸口袋,從褲兜兒裡掏出零零散散的幾十塊錢,乾脆進去通宵,正好也解決了住處。他出來甚至沒有帶手機,不知道餘聲會不會出來找他。餘宇心如亂麻,開著的遊戲成了偽裝用的道具,索然無味。

說來也巧,第二天便是出成績的日子,網咖網速很快,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點了查詢立刻便跳出了成績介面,不高不低,正常水平。他之前跟餘聲商量過報考哪所學校,以他的水平,本市的財大和理工大差不多可以上,平時還能回家,即使他嘴上說想去外地,但心裡是想留下的,然而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他巴不得離家遠遠的。對,他就是要離家遠遠的,畢業也不回來,就像餘聲一樣。

就像餘聲一樣,把老餘一個人留在家裡。

他有瞬間的不忍,忽然腦中冒出孫博遠的臉——他哪裡是一個人!

餘宇一直在網咖待到下午三點,估摸著餘聲這會兒應該在公司上班,才打算回家,趁餘聲不在,收拾一下行李,回H市去。反正事已至此,任性也沒有用,他又不願在這裡礙別人的眼,也不想讓別人礙他的眼。

他一心以為家裡沒人,沒成想走出門廳才發現餘聲就坐在沙發上等他。

餘宇乾巴巴開口:“你沒去上班?”

餘聲說:“你一聲不吭就跑出去,你覺得我還有心思上班嗎?”

“又不是我不讓你去上班的,你去就行,不用管我。”他說著往自己房間走。

餘聲跟過去:“什麼叫不用管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餘宇進門便把書包空出來,往裡面塞衣服,邊塞邊回答道:“用不著你擔心我。”

餘聲深吸一口氣,道:“你怎麼了,餘宇?我們好好談談。”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回H市。”

餘宇拉起書包,轉身對上餘聲,他清晰地看見餘聲眼裡有血絲,但他只看了一眼,立馬別開視線,繼續往前走去。他不敢看他,也不忍心去看他,甚至是不配看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就不能是我”真的是他內心最真實的聲音嗎,還是說只是嫉妒帶來的錯覺?

“餘宇。”餘聲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回來。

餘宇低著頭:“放開我。”

“我有話對你說,你聽著,我說完就讓你走。”

餘宇站著,一言不發。

餘聲接著道:“我上大學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我以為我會跟他過一輩子,沒考慮太多就跟你爺爺出櫃了,你爺爺接受不了,要跟我斷絕關係,叫我滾出這個家。你知道以前我們經常吵架,很多時候導火索就是這個。”他頓了頓,說:“我也想要家人的接受和認同,你能夠理解我嗎?”

餘宇心中大喊:我沒有不理解你,只是錯了,全都錯了,不是因為這個!

但他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餘聲見他不說話,又說:“我不會因為他而忽略你,這個你放心,你畢竟是我兒子。”

你畢竟是我兒子。

餘聲的聲音明明那樣地溫和,那樣地懇切,卻彷彿是一把刻刀,把那幾個用來安慰他的字刻在他的心上,這刻刀鈍極了,還不如鋒利的來個痛快,非要深深地捅進去,卻又捅不進去,因為他是溫和的,他不想傷害他,於是成了折磨,那話就像是長了鉗子,緊緊絞著餘宇,讓那鈍痛深刻又持久,提醒他、摧毀他。餘聲的手抓在他露出的小臂上,他帶著薄繭的掌心緊緊貼著餘宇的面板,餘宇清楚感受到那溫熱——可是燈泡取代不了太陽,縱使它們都可發出光與熱,但二者無法互換,愛跟愛是不一樣的,他說不出自己想要的是哪種,或許他兩種都想要,卻又一樣也抓不住。

餘宇沉悶道:“我知道。”他扯了扯胳膊,又說:“我走了。”

餘聲放開他,眼神複雜:“家裡的鑰匙在門廳掛著,你自己照顧好自己,過幾天我去找你。”

餘宇說:“你不用來找我。”

餘聲好聲勸道:“我們互相理解,好嗎?”

餘宇沒有說好,他理解餘聲,但餘聲不理解他,他不能讓餘聲理解他。

一切都泡湯了,說好的暑假一起去旅遊,現在他也沒了心情。什麼也沒心情,老房子的空調壞了,一個勁兒地漏水,吵得他無法安眠,暑氣讓他頭腦昏脹,出去對著窗下的外機踢了一腳,這下空調徹底無法運作,好在最近連續下了幾天雨,天氣不算炎熱,他順勢放棄了找人維修的麻煩念頭。

餘聲是一週後來到H市的,這一個星期裡,餘宇把自己關在家裡,覺得悶了熱了,就直接躺在地板上,多年未用的吊扇讓他開啟,轉起來晃晃悠悠的,彷彿要掉下來,餘宇便躺在那裡,正視天花板上的吊扇,等待它掉下來。

他的一切舉止都是失常的,也是他之前難以想象的,他就這樣在無人的老房子裡,在悶熱與昏沉中品嚐他辛辣的情愫,這種佔有慾究竟是出於單純的對父愛的渴望,還是更具侵略性的愛慾?他想著餘聲,想著他的話,想他期待的認同與包容——這組詞放在餘宇身上倒也熨帖。

十多年前,餘聲在這裡跟老餘出了櫃,祖輩去世,與父輩之間的矛盾成了牆皮上永遠下不去的黴點,現在父輩和兒子的衝突又在這間房子裡無聲息地蘊育起來,彷彿是潮溼窗臺下瘋長的青苔,一切都發生在潮溼、悶熱的夏季裡。

一隻肥大的飛蛾從窗紗破洞裡飛進來,被高速旋轉的吊扇割成兩半,身子掉下來,落在餘宇臉邊,頭不知道去了哪裡。它是被光引來的,餘宇看著天花板上的光,又望向窗戶那邊的光,一窩蚊子圍著簡陋的燈泡撲閃翅膀,他繼而聯想到在海里捕魚的情景,那些魚群捋順了身條,組成一條巨大魚尾,跟漁網、燈光糾纏在一起。

怎麼就沒人用趨光性來形容人呢?

這光多麼溫暖,又多麼殘忍。

餘聲進來的時候,餘宇已經不在地上躺著了,他躺在沙發上,臉上放著一份舊報紙,在他的呼吸下輕輕起伏著。接連幾天餘宇都沒有開窗戶,房間裡有股淡淡的黴味兒,餘聲進來第一件事先把窗戶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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