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的坐得離鐵門遠了些。
“你說,許少由那小子還活著嗎?”
安靜了不過片刻,蜥蜴王又問。
他們在目睹遊酒和文宵落地偏離後,跟許少由、孫筍先後落在了地圖指示的安全區,也就是那個大型倉庫附近。當時幾個人只匆匆照了個面,蜥蜴王心急如焚的就帶著手下去找倉庫,他滿以為許少由和孫筍也會跟在自己身後。
哪知道一直到了倉庫門前,也沒見到許少由和孫筍跟上來的身影,蜥蜴王當時還在奇怪,有好好的安全區,為什麼那兩人不來?
開啟倉庫鐵門的瞬間,他的大腦就一片空白了——
準確說來,鐵門的門鎖只撬開了一半,當他聽見從裡面傳來低沉的嘶吼聲和讓人頭皮發麻的沉重腳步聲,想把門重新關上時,已經來不及了。
喪屍一波接一波,笨重的體重疊加,把鐵門上鏽蝕風化許久的門鎖直接推落,然後喜聞樂見的追在了他們身後。
蜥蜴王到現在稍許安定下來,才想起自始至終就只見到了許少由和孫筍那一面。
平心而論,許少由不是他們中間體能最好的,但看起來就是腦子最夠用的一個,否則他的軍火生意做不到那麼大。
“我其實聽說,他有一定的軍方背景,跟安全域性或者配給局什麼的有著見不得光的勾當……”蜥蜴王哼哼道,“他跟我們這些流竄作案的小打小鬧不一樣,他的私販生意,涉足好幾個地下安全城市。他進來不多久,還有不少人暗地裡運作要撈他出去——合該是運氣到頭,居然沒撈得成,也把他劃了我們一堆來送死。”
遊酒心頭忽然一動,腦海裡模糊掠過幾個細節。
他想起特訓的日子裡,許少由總是比其他人顯得乾淨整潔的囚服,和他似乎永遠處在安全距離觀望的那種悠然態度。他彷彿並不是同他們這幾個死囚犯一夥,更像是——作壁上觀?
這個人身上,有著某些曖昧不清的疑點。
遊酒想著心事,沒同蜥蜴王搭話,那大漢也不以為意,他習慣了這個男人的沉默。何況,這個時候與其說是他關心許少由的下落,毋寧說他在透過說話來消除自身的緊張情緒。
他很快轉了話題:“對了,你不是同那個娘們一樣的小子落在一處嗎?怎麼就你出現,那文宵又跑哪去了?”
遊酒皺了皺眉:“——他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拖著他跑?”
蜥蜴王用一種“我懂的”眼神默默看著他,嘿嘿笑了起來:“我知道,那小子看起來眉清目秀的,某種程度上,是很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啦,也不是什麼很稀罕的事……”
遊酒:“……”
遊酒冷冷道:“你還別說,喪屍看久了,忽然覺得你也眉清目秀起來了,要不要趁大家都還熱乎著,就地來一發?”
他方才刻意的在喪屍群中找尋了一番,並未看到那個少年的身影;蜥蜴王他們跑來的那個方向,應該也沒有和文宵遇見。那他現在大抵還是安全的,或許找了什麼角落藏起來了。
蜥蜴王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聰明的轉移了話題。
“我們什麼時候殺出去?”
遊酒抬頭看了看天色。
地面的陽光與地底的人造太陽終究有著本質不同,就算光線裡摻雜了小行星輻射塵令人畏懼的絮狀物,那光芒仍然是溫暖而誘發生機,令人嚮往的。只要沐浴在和煦陽光下,活死人的威脅都比夜晚目不能視來得弱上幾分。
如今天色已然擦黑,沒有受到阿修羅影響的太陽,仍然遵循著千古不變的執行規律,緩慢往西邊降落下去。
他們的裝備包裡配備有紅外線夜視鏡,但遊酒絕對不想趁黑夜去同那些活死人打交道。
“先休整一晚吧,大家輪流守夜,有動靜立刻叫人起身。”
☆、19、研究所
19、研究所
經過改裝的福特撼路者,如一條笨重卻靈巧的河豚,在天色擦黑時遊進了地下城區的西南角。
西南角的封鎖線用鐵絲網和大條橫木攔阻著,探照燈掛在兩側哨崗上,來回掃射著靠近的任何車輛與人員。守衛的哨兵在谷曉婕搖下車窗時,原地立正敬了個軍禮,便打手勢指示哨崗裡的同僚開啟入口放行。
封鎖線後早已站著兩名同樣身穿棕色軍服的聯盟士兵,向谷曉婕和施言敬禮後,無聲無息的爬上了福特車。
谷曉婕問道:“正門口的遊/行平息下去了嗎?”
副駕駛上坐著計程車兵搖了搖頭:“聽說鬧得很大,城東一半的居民都參加了,還有不少老人孩子夾在人群裡。派了將近一個連的人過去維持秩序,但也不敢做什麼,只能將人圍阻在城東,不讓他們有機會越過封鎖到城南北和城西來。”
另一個士兵道:“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只是以前都是小打小鬧,沒這麼大陣仗過。可能是因為之前特種兵執行任務,打死了兩名城東居民……雖然是小混混,但到底給了人口實嘛,那邊一直就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地方。要我說,他們再這樣鬧下去,就再縮減他們一半供應,看他們還有力氣蹦躂!”
說這話計程車兵還很年輕,稚氣未脫的臉上顯現出的卻是對於同類人種的厭惡,非常自覺的將自己定位為新秩序的維護者這一列。
從他年紀判斷,大概末世前也不過幾歲,僥倖被爹孃抱著逃到地下,以為現在的秩序與生活就是人生的全部。
施言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復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電腦。
谷曉婕有點憂心忡忡,從後視鏡裡看了看施言,“最好是不要波及到城西來,聯盟幾個重要機構,包括研究所都設在城西,要是被那幫暴民衝擊了……”
施言道:“那就再換個安全區。”
他語氣淡淡的,看不出是憂是喜,也看不出他對儲存了自己許多心血研究的地方留有多深厚的感情。
要說他同情那些暴民吧,似乎也不像,他沒有要幫他們講話的意思。
谷曉婕著實有些捉摸不透這個笑容溫和的教授,他這麼語氣平和的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她居然下意識不敢去接。
3年了,她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這個叫施言的教授容顏俊美,引人心跳,叫她情不自禁想靠近;然而他身上總有一種彷彿純天然的屏障阻隔在那裡,看得見,摸不著,即便笑容溫和也像隔著一層霧化玻璃,觸控不到體溫。3年的時間,她從中尉升為上尉,跟這個幾乎每個月要接送一次的教授之間,還是停留在相敬如賓的階段。
她其實極想問問,施言教授對自己有什麼看法;每每接觸到他親切有禮的笑容,那點旖旎的心思又會像海上泡沫般,無緣無故的就碎裂了。
年輕的女軍官握緊了方向盤,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