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過再不打你,我自己食言了,你抽我吧。”
周子璋毫無動靜,霍斯予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拍了一下,說:“哪,你抽過了,心裡頭氣順了沒有?不順沒關係,藉著抽,好吧?”
他抓著周子璋的手又拍了自己一下,看見周子璋終於睜開眼,登時高興得笑了,正色說:“別生氣了啊,我現在真把話跟你撂下,從今往後再不打你,會好好疼你,我霍五說到做到。”
周子璋淡淡地看著他一個人自說自話,又閉上眼睛,霍斯予有點沒趣,搖了搖他,說:“你不信?我們姓霍的一言九鼎,別不信,啊?這話我就只跟你一個人說,對誰也沒對你這麼上心。真的,子璋,林正浩那個事我弄明白了,你只是去當個家教,是那老玻璃心存不軌,不干你的事。我昨兒個莽撞了,心裡頭著急上火才弄傷你。我昨晚上一晚上沒睡著,就想你跟我的事。子璋,”他拉起他的手,輕輕啃著,討好地笑:“寶貝兒,彆氣了,睜開眼,我有正事跟你說。”
周子璋睜開眼,目光一片死寂,霍斯予有點心慌,卻撐著笑臉說:“我覺著,我真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咱們在一塊吧,就跟談戀愛那樣。我知道自己有時候會犯渾,但往後我會對你好,不再,不再隨便欺負你,子璋?你他媽有在聽嗎?”
周子璋緩慢地眨眨眼,眼珠子漸漸轉到他身上,忽然微微笑了,輕聲問:“霍斯予,你還要玩我到什麼時候,你為什麼不乾脆弄死我?”
第 41 章
“霍斯予,你還要玩我到什麼時候,你為什麼不乾脆弄死我?”
霍五少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再一想,就如被人當面扇了一耳光,他不由一怒,原本握著周子璋的手一緊,口氣變冷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周子璋看著他,目光中平板無波,嘴角的微笑甚至不屑於撤下,就這麼用蚊子一樣微弱的聲音說:“弄死我吧,就當做做好事,行嗎?”
霍斯予脾氣一上來,一把鉗住他的肩膀將人提了起來晃了晃,咬牙說:“老子都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耍脾氣也要好自為之!”
周子璋怠懶地閉上眼,身子軟軟地垂著,好像一鬆手,這個軀幹就散了,觸手肩胛骨何其瘦弱,骨頭好像要穿出病服一樣,硌得人手疼。霍斯予隱約心疼,生怕自己管不著脾氣又弄傷他,忙鬆了手勁,好聲好氣說:“怎麼吃的,又不是沒錢,怎麼越來越瘦?好了啊,乖,你就是愛胡思亂想,什麼死不死的,大清早也不嫌晦氣。我往後都會疼著你,真的,再不為那些破事對你動手了啊,其實話說回來,我如果不喜歡你,至於那麼著急上火嗎?啊?你說是不是?”
他順勢挪了下屁股貼過去,把人抱在懷裡,拍著哄著說:“再讓你上醫院,我就他媽跟你姓,行了吧?學校的事我也不管你了,你愛怎樣就怎樣,我也不拿咱們這點事要挾你了,嗯?夠好了吧?零花錢你只管開口,我管夠,那房子你要住著不稱心,咱們就換,駕照你抽空也去考一個,我回頭送輛好車給你,啊?彆氣了,乖。”
他摸著周子璋瘦骨嶙峋的背部,心裡頭又酸楚又愧疚,柔聲說:“你的脾氣也得改改,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沒讓過誰,還自己犟,往槍口上送,何苦呢?有時候就得有眼力勁兒借坡下驢,明白嗎?你想啊,只要你跟我笑一下,服個軟,又有什麼事?”
周子璋的臉擱在他肩膀上半天不動,忽然身子開始微微顫抖,霍斯予一開始還以為他還怕自己,哄得更起勁,聲音也更柔,後來瞧著不對了,把人從懷裡拉開一看,才發現原來周子璋是在悶笑,只是那笑,怎麼看怎麼譏諷。
霍斯予臉上有些掛不住,忍著氣問:“我他媽跟你說了半天,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周子璋垂著頭,也不看他,低聲說:“你弄死我吧。”
“都說了別大清早這麼晦氣,媽的,你要氣死我是不是?”霍斯予低吼起來。
“不弄死我,你讓我怎麼活?”周子璋慢慢抬起頭,眼神輕飄飄地從他臉上掠過,又不知在看什麼,淡淡地問:“你他媽還有活路給我嗎?”
霍斯予轟的一聲只覺腦袋讓人重打一錘,兩個太陽穴都突突作疼,他呆了呆,想說什麼,卻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像跟這個男人之間隔了千山萬水,明明看得見摸得著,明明就把人這麼抱著,可就是覺得他好像下秒鐘會消融一樣,就如冬末枝頭掛著的冰稜,日頭一出,不用半天就會消融殆盡。霍斯予沒由來一陣心慌,勉強笑了說:“哪有那麼嚴重?你就愛胡思亂想,我說過了,我知道先前對你不夠好,現在不會了,你放心吧啊,往後跟著我,會把你寵上天。”
周子璋厭倦地閉上眼,慢慢地說:“我小時候,住隔壁有一戶人家,男人愛喝酒,喝醉了就揍老婆,拿鞋幫子抽她,拿火鉗打她,反正操起什麼順手就用什麼,隔三差五我們都聽到那女人又哭又叫。”他身體虛弱,說到這有些喘氣,歇了一歇,才繼續說:“那男人不是不疼老婆,可打人會上癮,他收不住手。貧賤夫妻百事哀,男人在外頭一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回去就只能靠打老婆解決。後來打習慣了,也不用有什麼事,反正隨時想揍就揍,揍完了,又哭著跪著說自己錯了,求他老婆原諒他。”他略微睜開眼,輕聲問:“霍五少,你說這兩夫妻,誰更賤一點?”
霍斯予給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周子璋譏諷一笑,輕聲說:“要我說,就倆人都賤,男的是窩囊,女的卻也不自愛,一句話,都是自找的。只是,你知道他們後來怎麼樣了嗎?”
霍斯予鐵青了臉,說:“你說夠了沒有?”
“怎麼,這就聽不得了?”周子璋別過臉去,微微一笑,說:“對不住,我還真想說,只能委屈您聽著了。後來,女的受不了,趁那男的睡著,拿菜刀砍了他五十幾刀,差點把人剁碎了。”
霍斯予面色陰沉地盯著他。
周子璋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垂下了,弱弱地說:“五少,放過我吧,不然就弄死我,咱們的情分,連故事裡那對男女都不如,就這樣吧。”
霍斯予咬牙迸出兩個字:“休想!”
周子璋聽了,也不多話,瞭然一笑,自顧自睡了。
霍斯予一時無法,有心想說點什麼,或屈尊降貴許點什麼承諾,可週子璋一直閉著眼,就是不搭理他,他也覺得沒趣,加之被那麼一個故事梗著,就算說什麼,周子璋估計也不會信。他長這麼大,頭一回這麼吃癟,對這個人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想溝通人家又不鳥他,真正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