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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遇,說是偶然並非偶然,說是必然也絕非必然。沈綏事先是知道張若菡很有可能就在慈恩寺內的,但她並不知道張若菡就居住在方丈院西內之中。因此今日,她們確實是偶遇。

這不在沈綏的計劃之內,而她的身份或許已經引起了張若菡的懷疑,這讓她有些始料未及,不禁開始思索應對之策。她回長安,尋張若菡確實是在計劃內,但並不是這麼早。她本打算在長安站穩腳跟了再去尋她,可如今此事提前了太多。而如她所料,以張若菡之敏感,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沈綏並未完全隱匿自己的身份,她給了張若菡一些暗示。但是,現在也絕對沒到揭露自己身份,與她相認的時候。因而她又故意放了不少煙霧/彈出去,試圖讓張若菡迷惑。現在就看她情急之下的應對之策,是否真的能糊弄住張若菡了。沈綏心裡沒底,她覺得以張若菡的聰明才智,或許仔細思索幾番,就能撥開迷霧,直指要害。到時候,怕是要更改計劃了。

想到這裡不禁苦笑一嘆,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從小她就被蓮婢姐姐壓了一頭,到現在,依舊是毫無長進,在她面前真的是沒辦法弄虛作假。

想起一襲白衣,清冽似雪、高潔似蓮的張若菡,沈綏的目光變得溫柔繾綣起來。多少年未見到蓮婢姐姐了,即便這許多年來她的情報網每過十日就會將她的訊息傳來,但終究抵不過親眼相見。內心積壓的思念以及對往事的回憶,在見到她熟悉的身影時,若泉湧而出,差點抑制不住。

昔年她還不及她高,她們是親密無間的兒時玩伴;今日相見不相識,自己卻已高出她許多了。然而蓮婢姐姐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好似從未改變。她很清楚蓮婢姐姐這些年經歷了怎樣的痛苦,過得不比她自己輕鬆,以至於耽誤了一生的幸福。因而自己拼了命地試圖回到她身邊,不惜一切代價。

她曾發誓會一輩子保護蓮婢姐姐,不離不棄,她不想食言。

眼看著京兆府衙署就在目前,秦臻掀開馬車車簾,打算和沈綏打個招呼。卻一眼看到駕馬馳於他車旁的沈綏,低垂眸光中無法掩飾的哀傷痛楚。秦臻喉頭不由哽住,想說的話一個字未能吐出,終是放下車簾,蒼眉下的雙眼卻泛起了疑惑之色。

車馬在衙署前停下,沈綏收斂情緒下馬。將馬韁馬鞭交給京兆府的馬奴,一眾人等浩浩蕩蕩進了京兆府。急性子的慕容輔直接帶著秦臻和沈綏前往地牢,韋含和杜巖依舊相伴在側,同時,他們已經叫了一名僕役,趕緊去找負責慈恩案的仵作到地牢相見。

京兆府的仵作是專門養的,大約五六人,都是官奴的身份,老資格的仵作兩人,其餘都是他們的徒弟。這些人大多無父無母,早已沒有了家庭。被髮配為官奴後,分入京兆府為奴,從小就跟著以前的仵作師傅學習,混口飯吃。雖然身份低微卑賤,但是京兆府查案不能沒了這些人。只是,仵作的身份還是會讓人避之不及。京兆府的官員和刑獄府兵,除非不得已的公務,一般也不會與仵作來往。

沈綏一行人來到地牢停屍間門口時,那仵作已經氣喘吁吁地提前趕到了。見到慕容輔這位頂頭上官,連忙納頭就拜。這位仵作是個小個子,姓趙,行六,四十來歲年紀,面板黝黑,身材瘦小,腰背有些佝僂,面相看著很是猥瑣,唯唯諾諾十分得不起眼。不過沈綏注意到了他的雙手,卻不是那種幹粗活的人佈滿雙繭的手,反倒十分細膩,面板也奇怪得白了一個色度。沈綏不由彎了彎唇角,心道:不愧是京兆府,養得仵作不是吃乾飯的廢物,應當是有本事的。

“趙六,別行禮了,趕緊開門。”慕容輔皺著眉不耐煩道。地牢裡汙濁的空氣,骯髒的環境讓這位養尊處優的京兆父母官很不舒服。若不是自己地頭之上發生了慈恩案這種大案,他平時是基本不會到地牢來的。

“喏。”仵作趙六急忙取出自己腰間的鑰匙,打開了停屍間的門。

門開了,趙六弓腰垂手立於一旁,慕容輔卻不進去,對沈綏道:

“伯昭兄弟,請吧。”

沈綏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和和氣氣地笑道:

“府君與秦公請留步,綏很快便會檢視完畢。”

說罷,便一步跨入停屍間。原本這地牢就十分陰冷,這一進來,只覺溫度再降,刺骨極了。溼冷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不大的房間裡橫列著三張停屍床,其中兩張之上躺著人,從頭到腳蓋著白布,陰暗之中幽幽然若鬼,看得人雞皮直豎。這環境,怪不得慕容輔不願進來。

沈綏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右手熟稔地在腰間一順,掛在蹀躞腰帶上的白疊布手套便被取下,戴在了手上。然後她對趙六道:

“趙工,請點些蠟燭來,這屋內光線不足,某看不清,恐有遺漏。”

停屍間外,慕容輔等人聽得直挑眉,沈綏居然稱呼趙六叫做“趙工”,這可是了不得的稱謂啊。一般在某人姓氏後加一個“工”字,就代表著此人從事的職業是工匠類的職業。士農工商奴賤,沈綏直接把處在“賤”這一階層的趙六提升到了“工”這一階級,即便是客套話,也是大大的抬舉了趙六。

趙六滿臉惶恐,竟是愣在了原地。直到沈綏又喚了一聲:

“趙工?”

他才反應過來,也不點蠟燭了,急忙將不遠處牢房牆壁上的松脂油燈取下,提進了停屍房。沈綏待他走近了,便道:

“你就在一旁替我掌燈。”

“喏。”趙六躬身點頭,神態語氣間對沈綏多了好幾分敬意。

沈綏揭開了第一具屍體身上的白布,便看到了一位蒼老僧人的遺體。此人便是妙普方丈,此刻正安安靜靜地平躺於沈綏的面前,面容寧靜,蒼眉微鎖,面容呈現一種病態的紅潤,整體看上去死狀還是相當安詳的。

沈綏揭開白布後,雙手結一個彌陀定印,啟唇低聲唸了一句“南無阿彌多婆夜娑婆訶”【注2】,祈禱死者魂歸西天,然後才開始檢查屍身。她戴著手套,從屍身的頭部開始,一寸一寸地仔細看過去,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仵作驗屍之後,出於對往生者的尊重,會將其衣物重新穿好。沈綏再度將套在屍身上的雪白斂服揭開。檢查過正面後,再將屍身翻過來,檢查背面。如此一遍後,她才將屍身重新翻正,穿好斂服,蓋上白布。其中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方丈右手的拇指與食指之上,沾染了些許金色的粉末。這粉末有一種異香,沈綏在方丈禪室中的那個火盆炭屑中見過。

然後她再度揭開第二張停屍床上的白布,便看到了善因。這位中年僧人面容樸拙,線條剛毅,身材高大,無須,周身蒼白。由於死去時日已久,肌肉萎縮,面上表情早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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