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面露尷尬,景王妃笑道:“夏公公誤會,太醫至今未能靠近秦王妃五步之內,如何診斷?”
“這……”夏暉面露難色轉頭看向時陌。
時陌負手淡道:“請夏公公回稟父皇,是喜脈。長歌身子弱,需回府臥床安胎。”
話落,眾人皆驚。
……
夏暉匆匆趕回前殿時,曲樂正值酣暢處,殿中天子與眾臣共飲,一派歌舞昇平。
夏暉上前,在懿和帝耳邊低語一句,懿和帝臉上頓時露出震驚之色。
他轉頭看向夏暉:“時陌說的,還是太醫說的?”
夏暉為難,尷尬笑道:“這成親將將一月,這點兒日子,尋常太醫哪兒能診得出來啊……”
懿和帝臉色微沉。
夏暉最擅察言觀色,見狀又道:“但想秦王殿下醫術冠絕,能診出旁人所診不出也不稀奇……”
懿和帝沉吟半晌,忽站起身來:“朕親自過去!”
一面步下臺階,一面對夏暉道:“將方庸給朕傳過來!”
夏暉一連小跑跟上:“老奴想事關皇家血脈,是得讓方院正過來才行,已命人去請了,待景王殿下那邊一了,便可過來。”
懿和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步踏出千秋殿。
夏暉慢了一步,轉頭揚聲對殿內說了一聲:“諸位大人請繼續!”
聲落,正欲停下的歌舞立刻圓潤地繼續下去,眾大臣臉上疑惑頓散,又轉頭欣賞歌舞盡興而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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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長歌床前, 景王妃久久駐立。
所有人都出去了, 她還兀自震驚地站在那裡,直勾勾盯著長歌的肚子。臉上的神情複雜, 糅合著震驚與嫉妒。
“你竟有孕了……怎麼可能……”
不盈一握的腰肢,小腹平坦,根本半點看不出來。
時陌坐在床邊,有力的長臂半攬著長歌, 不自然的流露出初為人父的保護妻兒的姿態, 淡淡看著景王妃:“我若是三嫂,我便去三哥床前盯著,而非在此處。”
景王妃目光上移, 對上時陌的眼睛,反問時陌:“六弟可曾聽過宮中謠傳?”
時陌目無波瀾,不置一詞。
景王妃目光略略瞥過長歌, 又回落回時陌身上, 忽妖邪一笑:“如今可好,二位自己就將自己作到了進退維谷的困局……我還要去看我家殿下, 便先告辭了。”
說罷, 轉身施施然離去。
長歌不解景王妃最後那個笑容, 忍不住抬頭看向時陌, 問:“什麼宮中謠傳?她所說進退維谷是何意?”
時陌臉上瞧不出情緒, 目沉如水, 只輕輕拍了拍長歌的肩, 柔聲道:“放心。”
長歌拉著他的手, 仰頭眼巴巴望著他,目露堅持。
時陌無奈,這才輕聲道:“當年……我移走母親的屍骨後,宮中生了一場瘟疫。”
那時長歌尚還年幼,只是依稀對那場瘟疫有著模糊的印象,不確定地點了下頭。
“那場瘟疫波及甚廣,上至懿和帝、下至守門侍衛,都染上了疫症,但最後……”時陌微微一頓,“只有幾個曾折辱我母親的后妃宮娥喪了命。”
“所以那場瘟疫過後,便有人謠傳,是我母親的靈魂回來索命,討要公道。”時陌說到此處,目光落在遠處,唇角勾起一個清淺的譏誚弧度。
長歌亦忍不住低頭一笑,淡淡點評:“做賊才會心虛。”
“原本此事已經過去,直到皇子們長大成人,相繼出宮建府……”時陌眸光幽幽落在長歌臉上,“你可曾想過,為何前太子、昱王、景王成親多年,卻膝下無子?連個妾室也未曾留下一兒半女?”
長歌老實地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我一般關注不到別人家生孩子的事。”
時陌失笑,打趣道:“嗯,確實,你自顧不暇。”
長歌聽出他意有所指,頓時臉頰俏紅,含嬌帶嗔地睨了他一眼。
時陌忍不住輕輕握住她的手,略帶薄繭的指腹在她的手心無意識摩挲:“所以之後,便有人藉機放出謠言,將皇子無嗣一事與當年雷聲大雨點小的那一場瘟疫聯絡在一起,說我母親當年乃是含冤而去,她怨念深重,上達天聽,所以上天要絕時家皇室一脈。果真,如今已至懿和三十一年,皇長孫也未出世。”
長歌聞言,剎那之間便明白了景王妃所說的進退維谷是何意,頓時臉色大變:“竟有這等事?那我此時豈不是弄巧成拙,真正作死……”
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聽外面傳來內侍高唱:“陛下駕到!”
……
景王妃到得溫德殿時,方院正將將替景王包紮好了傷口。
時照攔下夏暉派的人,親來這一躺傳方院正,在一旁早已等得面露不耐。見方院正這邊事情一了,便抓住方院正的手,飛快地帶他離開,轉眼就甩開了眾人。
景王妃似笑非笑瞧了兩人的背影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時照拉著方院正走至迴廊,舒妃身邊的貼身宮婢卻忽然出現在他前方,攔了他去路。
時照皺眉道:“你回稟母妃,本王稍後事了定第一時間去瞧她。”
說罷就要繞開宮婢。
宮婢見四下無人,低聲急道:“娘娘問殿下,可是想暗中要方院正說探不出秦王妃是否有孕?”
時照腳步一頓,轉頭,黑眸沉沉盯著宮婢。
那宮婢不卑不亢道:“娘娘說,秦王殿下遠比殿下您要了解陛下,請晉王殿下務必放之任之。”
“母妃這是何意?”時照皺眉道。
宮婢聞言,側身讓出道來:“娘娘有請晉王殿下。”
時照看著宮婢半晌,放開了方院正,大步往舒妃宮中走去。
……
方院正一人戰戰兢兢到得千秋殿前,遠遠見得翹首以盼的夏暉。
夏暉三兩步上來,見方院正身旁無人,“咦”了一聲,奇道:“晉王殿下呢?”
方院正尷尬一笑,未說什麼。
夏暉也無意過問,轉身疾步往前走,一面道:“請方院正快些,陛下該等急了。”
方院正由夏暉引路,匆匆到得一殿前,還未進門,便聽裡頭傳來天子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上頭五個哥哥成家多年,你大哥昱王成親更有八年之久,未曾得半點訊息,你成親將將一月,便說你的王妃有孕……玄妙,果真玄妙。”
這看似尋常之言,卻令方院正後背汗毛根根直立了起來。
方院正在宮中太醫院供職近三十年,皇長孫至今未得半點訊息,他身為院正,箇中曲折繁複的恩怨情仇他自不可能不知,但就是因為知曉才會生懼。
今日這脈該如何斷?
若是說沒有,秦王便是欺君;若是說有……秦王怕是更加脫不了身!連帶著那道只差一層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