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嗎?”他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
“資料?”他又問。
謝儻沒有絲毫不耐地嗯了一聲,他看著面前攤開地檔案,上面寫著碩大地幾個字——“6.12邪教事件.檔案一”。
“我想——”孫渡拉長了音,聽著充滿依依綣綣,暗中含情地味道,“你一定也在看我和我媽媽的資料,對不對?”
謝儻挑了挑眉,孫渡直接挑明倒是叫他意外了。他冷漠的眼裡多了一絲異樣地顏色。
他和孫渡聊得最多的還是與藝術相關的話題,比如某個音樂劇,比如某次畫展,又比如一本他們恰好都讀了的書,作為情人,聊這些內容無可厚非,也可以說是恰當不過。
他當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孫渡和他的距離在越來越近,他們開始交流一些不曾對別人說的事。謝儻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這種交談,但是一切都是這樣自然而然,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樣。他選擇了不做聲地放任,他參與其中,也在靜靜旁觀著這樣的靠近,旁觀著他和孫渡的距離在緩慢而持續地縮小。
他知道,孫渡也是這樣地態度。
他們放任自己靠近,又在旁邊看著對方,丈量著,防備著,卻在不斷走近。
這是一種宿命感。
謝儻早已在諾丁山的小鎮上看著孫渡時隱隱有了感覺,只不過是近來越發清晰,讓人有跡可循了罷了。
不過,這樣涉及利益圈、權貴圈的談話,確實是第一次。
謝儻撫平手上的文件翹起來的邊角,直白而坦率地回答,“對。”
他掃了一眼檔案,他手上的就是與孫渡相關的檔案。
“我在看關於你和吳莫情女士的文件,”謝儻說,他的聲音冷淡,和往常沒什麼區別,“並不私人,我不喜歡私家偵探,這不符合中國的法律。刺探太私人的資料,也不禮貌。”
孫渡自然是知道謝儻這個人的。很多時候,謝儻的存在就是來顛覆他對權貴的印象的。
謝儻的骨子裡依舊不是不擇手段的商人,說是披著羊皮的紳士倒差不多。他查閱的所有資料,永遠不私密,冒犯也許有,可又奇異地不太過分。
他始終把握得了一個度。
但是當然,這些資料對於普通人而言,也沒這麼容易得到。比如檔案,比如過去的報紙,比如銀行的流水賬單,比如一個人的行程安排資訊等等。
孫渡絲毫沒有不滿或是其他負面的情緒,他笑著說,“你與其看我和吳莫情的資料,還不如直接來問我來得快。”
“讓我猜猜——”孫渡拉長音調,“你在看吳莫情收養我的那段時間的資料對不對?”
謝儻翻了翻文件,“對。”他回答道。
“一堆破事。”孫渡點評道,“那是一段沒意義的破事,你有興趣就自己看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帶上了幾分少有的冷酷的意味。
“忙完記得來接我哦,”孫渡又笑著叮囑謝儻,“我們回去再說吧!”
謝儻嗯了一聲過後,孫渡便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謝儻看著文件上面的內容。
“……死因已經明瞭……死者孫某(女)因丈夫汪某出軌,流連娛樂場所長期不願歸家,在鄰居蔣某(女)的遊說誤導下加入全丨神丨教……孫某入教半年後受大師王某(男)蠱惑,認定汪某是受邪神蠱惑才不願歸家,於是請王某來到家中作法去除邪氣。”
“……王某以作法名義誘丨奸孫某,被歸家的汪某發現……汪某從廚房拿出兇器……殺死大師王某與其妻子孫某……汪某由於心智狂亂,失足從8樓摔下,當場斃命……”
作者有話說:
你們都忘了倩倩是嘟嘟的養母嗎??
第68章 6.12邪教事件(三)
六十六.
謝儻開車載著孫渡去了濱江路,也就是臨著佳苓江的那條臨江大道。
距離上次他們來這裡已經差不多過了快小半年了。上次來還是孫渡約著謝儻聽《巴黎聖母院》後兩人夜遊到這的,不過半年,他們又到了這裡。
入秋的C城帶有幾分蕭索的意味,佳苓江的水也不似他們當初初夏來時的充盈洶湧,而是靜默於河道低矮處,時不時還會露出光禿的河床。
謝儻和孫渡坐在車裡面誰都沒說話,他們都沒有下車的意思。
“謝儻,把窗子開啟,太悶了。”孫渡一邊抱怨著一邊解開安全帶。
謝儻聞言,乖乖開了副駕駛座的車窗。
“談什麼?”謝儻看著孫渡,他看完檔案就直接過來接孫渡了,此時他一身黑色的西裝和孫渡一身黑的毛衣休閒褲,看著倒是挺和諧的。
孫渡瞟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帶上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你看完了?”他問。
謝儻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淡淡點點頭。
“先不說其他,”孫渡笑著看著謝儻,“很顯然,你的謝家裡面並不安分。”
謝儻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既不反駁也不承認。
他們停車位前時不時有小轎車閃著燈路過,把孫渡的半邊側臉照得明暗相交。
“你只能按兵不動,你還在觀望,對不對?”孫渡說。
孫渡對於謝家裡面的派系鬥爭瞭解的並不透徹,可是李玫未婚妻那件事情,讓他篤定謝家裡面有人在或明或暗與謝儻唱反調。他們企圖用一個李家二兒女聯婚謝儻,目的不過有二,一是試探謝儻的態度,二是看謝儻的可控性。
“我暫時沒有發現他們與趙家的聯絡。”謝儻說,他輕飄飄地掃了孫渡一眼。
“你查了杜家嗎?”孫渡絲毫沒有表現出失望的色彩,他望著謝儻,狐狸眼裡全是陌生的異樣顏色,“方家呢?李家呢?——還有……”
他笑著,像情人低語一樣,含情脈脈地吐出另外一個世家,“蔣家呢?”
謝儻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他調整坐姿,面對著側坐著看向他的孫渡。孫渡說的這幾家裡面,他也不過是草草掃了幾眼,說詳查是不可能的。
“謝儻,你很厲害,”孫渡說,他伸出手搭在謝儻的肩上,拉近他們彼此的距離,“你平衡得了你爸爸和你媽媽帶給你的兩份不同的財產,不過幾年,你坐穩了你的位置,C城裡面沒有人不佩服你。”
謝儻低著頭看著仰面盯著他的孫渡,孫渡這樣緊貼而來仰頭祈望的姿態,像一個乞憐的卑微乞兒,如果他深棕的眼睛裡不要有哪有濃墨重彩的危險——它們像是漩渦,能把人吞噬。
“可是,你還是沒有我瞭解C城——沒有人比我瞭解它……”孫渡的鼻尖蹭到謝儻冰冷的下巴上,他像攀緣的蛇,在謝儻的脖頸中摩挲,“我從它最陰暗最噁心的地溝裡面爬出來……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
謝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