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漁已經半躺在了草地上,手在輕輕揪著地上的草,含糊道:“不吃,難吃。”
時塵只好道:“那你好好在這裡坐著,別亂跑,我給你熬湯喝。”
容不漁還是搖頭。
“果子呢?”
容不漁又搖頭:“要二七……”
時塵:“……”
時塵心道我往哪裡給你找一個二七去?
從猶襄空中知曉二七沒了之後,時塵黯然傷心了許久,此時容不漁忽然一提,他眼圈又有些發紅。
時塵不敢再多留,嘀咕著拎著野兔進了廚房。
直到日落西沉,時塵將熬好的果子粥端出來,才發現樹下的容不漁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頭腦有些發昏的容不漁此時正走在熱鬧的長街上,他渾身都是酒味,迷迷瞪瞪地往前走。
眾人自從知曉他是姬奉歡的兄長後,再也沒有人敢輕視他,見到他這般醉醺醺地往外走,紛紛讓開路。
容不漁髮間的引魂鈴一直響個不停,他有些怔然地順著本能往城外走去。
穿過長長的城牆地道,一股寒風迎面撲來,寒意將容不漁激得有些清醒了。
引魂鈴依然在響,他渾渾噩噩往前走。
片刻後,才在一片昏暗中看見了一個男人長身玉立在草叢中。
因逆著夕陽,容不漁看不見他的臉,只隱隱覺得熟悉。
那男人看到他過來,突然抬步朝著他走來。
容不漁眉頭一皺,引魂鈴戛然而止。
很快,男人在容不漁五步之外停下步子,突然左腳拌右腳,雙手往前一伸撲到在地,十分敷衍地斜躺在地上。
容不漁:“……”
男人道:“哎呀,我摔倒了。”
容不漁:“……”
九重葛微微仰著頭,眼巴巴看著他:“這位壯士,救救我呀。”
第89章 失而復得
容不漁愣了好久, 才面無表情地走上前蹲下來,伸手扯了扯九重葛的臉。
九重葛:“疼。”
容不漁索性坐了下來, 兩隻手都扯著九重葛的臉,微微用力往外拉。
九重葛被扯得眼淚汪汪的,含糊道:“你把我拉起來唄。”
容不漁看著鮮活的九重葛, 後知後覺自己應該是在做夢。
他想到這裡, 抬手將九重葛拉著坐了起來。
九重葛一坐穩, 容不漁卻像是一灘水似的軟軟地往他身上靠,雙手纏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九重葛忙扶著他的腰怕他翻過去, 一邊小聲道:“我之前有分出一縷神魂出去, 但是在陣法中魂飛魄散後, 那縷神魂不知怎麼回事, 好像是被人保住了, 禾沉說是一個叫楚秋社的人送我過去的……”
容不漁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抱著他的脖子, 不住在他懷裡亂蹭。
九重葛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清楚:“……然後禾沉和觀鶴花了半年時間讓我神魂歸體, 我修養好了就立刻來尋你啦。”
容不漁搖頭,長髮散著落在九重葛脖子上:“酒, 你去給我拿酒。”
九重葛扶著他的臉,看了看他醉的迷茫至極的眸子,這才意識到他已經不認人了。
九重葛有些無奈,他將容不漁打橫抱在懷裡,道:“好,我給你找酒。”
容不漁點頭:“你別走, 我馬上就找到酒。”
九重葛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難道容不漁是覺得只有自己喝醉了才能看到自己嗎?
他不明所以,但是也沒有多問,抱著醉醺醺的容不漁回到了無盡海淵旁的院落。
時塵本是在收拾碗筷,聽到腳步聲忙跑出來,猝不及防和九重葛打了個照面。
時塵:“啊——”
他剛叫出來一聲,九重葛就朝他一眨眼,道:“噓,別把他吵醒。”
容不漁蜷縮在九重葛懷裡,已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時塵連忙捂著嘴,眼淚嘩啦啦流下來。
九重葛衝他一笑,小聲道:“我回來了。”
老父親時塵眼淚再次飈出來,不停地點頭。
九重葛同時塵說了幾句話,便抱著容不漁回了房。
等到兩人一進屋,時塵才忍受不住地蹲在地上放聲哭了出來,但是他還沒哭一會,九重葛從房間探出一個頭來。
“哎!時塵!”
時塵眼淚汪汪地抬頭看他,哽咽道:“爹在呢。”
九重葛道:“你剛才是在吃烤兔肉嗎?還有嗎?給我弄點唄!”
時塵:“……”
時塵愣了一下,繼而哭的更厲害了,他不住點頭:“好,好,你想吃多少我就給你弄多少。”
九重葛眨了眨眼睛:“別哭啦,我不是回來了嗎。”
時塵抹了抹眼淚,抽泣道:“我這是開心的哭,你別管我了。”
九重葛點點頭,又將頭縮了回去。
容不漁已入聖境,醉意在身體上留不了多久,這麼會功夫他已經有些清醒了,此時正坐在榻上,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九重葛小心翼翼走過去:“哥?”
容不漁茫然抬起頭,看了看他,輕輕一歪頭,疑惑道:“我還沒酒醒嗎?”
九重葛哭笑不得:“我是真的啊。”
他坐在容不漁身邊,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眨眨眼睛:“摸摸看,是……”
他還沒說完,容不漁突然驚恐地縮回手,駭然看著他。
九重葛一愣:“哥?”
一時間,當年夙有商給他講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厲鬼索命的故事不約而同閃現在腦海,容不漁整個人都在抖:“鬼……鬼。”
九重葛:“我不是鬼!”
容不漁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渾渾噩噩地想到九重葛是來索自己命的,但是這樣一來,他卻沒那麼害怕了。
他緊緊盯著九重葛,半晌才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等著他掐死自己。
九重葛觸碰到他滾燙的脖子,不禁縮了縮,耳根有些發紅,小聲道:“哥你做什麼呢?矜、矜持一點。”
按照他之前看的話本,拉著人摸自己脖頸的動作不啻於直接求歡。
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