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微微一愣,向我遞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名字那欄是“傅明朗”,他摘下帽子擦了擦汗,道:“上面有我的電話,您如果遇到麻煩可以打我的電話。”
我向他道謝後,沒有再聊下去的心情,傅明朗也沒時間再和我說話,他繼續忙去工作。我每隔十分鐘便強迫自己看時間,以便清楚究竟過去了多少時間,快到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我精神仍舊緊繃,我努力保持清醒,身體卻由不得我,疲勞根本不受我的控制,睏意席捲而來。
我眼前發黑,隱隱約約聽見傅明朗叫我的名字,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第2章
我夢見了小時候的沈凌。沈凌小時候又白又胖,臉嫩的能掐出水來,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自顧自地編柳枝,夢裡的我拿走了他的柳枝,順帶掐了掐他手感很好的臉蛋,沈凌卻一動不動,仍保持原本的姿勢。
我有點害怕他這幅樣子,就一邊叫沈凌的名字,一邊撫摸他的頭髮,沈凌才彷彿後知後覺地抬頭看我,他看我的眼神澄澈專注,看的我極其不舒服。
這不像是應對哥哥有的眼神。
我對沈凌小時候的印象最深,他小時候我們還有一些交流,他長大後和我講的話更少,他突然就長大了,我彷彿只是一眨眼,就錯過了他成長的過程。
沈凌環顧四周:“我的柳枝呢……”
我把柳枝藏到身後,說:“別找了,咱們回家吧。”
夢境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的呼吸變得艱難起來,我分不清這種窒息感是體現在夢中還是現實,我掙扎著想從這種困境中解脫出來,卻無從下手。繼而我意識到沈凌已經死了,悲傷伴隨窒息一同淹沒了我。
然後我就從床上滾了下來。
我醒了。我在自己租的房子裡。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我渾身痠痛,沒有一處不難受的,頭也沉重絞痛。我本應在警察局,醒來卻躺在家裡,身上也穿著昨天的睡衣。
我心裡惦記沈凌的事,沒時間深究太多,手機裡沒有未接來電,說明還是沒找到沈凌。情況再棘手,我也得慢慢來解決。我打算向經理請一天假,只是號碼還沒撥出去,手機鬧鐘就響了。
這是一項備忘鬧鐘,時間在八點半,備註是相親。
我清楚地記得這次備忘我只設定了一次,只設置在和相親物件吃飯的當天。我驚出一身冷汗,我趕忙退出桌面,手機日期赫然標註著昨天的日期。
大概是手機出問題了,我把手機調成靜音,一時覺得頭暈目眩,不注意便踩到屋裡亂放的鞋——是雙皮鞋,我昨天還穿著它去相親。我親眼看著鞋掉進斷口裡,現在卻完好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已在極度震驚中停止了思考,身體上還憑藉著習慣穿好衣服,我慢吞吞地走到客廳,好像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夢,這才是現實,沈凌就坐在沙發上,柺杖倚在旁邊。他手裡端著專業書,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衝到沈凌身邊摸了摸他的臉,觸感真的是人的面板,心中無比激動,沈凌被我摸的猝不及防,愣愣地看著我。我反手就彈他的額頭,用力極大,聲音極其清脆,他白`皙的面板頓時紅了一小塊。
沈凌捂住頭,痛的眼角有淚,說:“你做什麼?”
我喜不自勝,緊緊抱住沈凌,說:“知道疼啊,臥槽,臥槽,天啊……這……這不是夢,嚇死我了,我夢見你死了。”
或許我所經歷的都是夢,而這才是現實。
沈凌雙手本撐在我胸口,最後悄悄地挽住我的肩膀。
我抱了他一會,就感覺被什麼硬邦邦的東西硌到了腰,我心想沈凌這小子口袋裡都揣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便鬆開手看他,沈凌卻不放我,他緊緊抱著我,頭埋在我肩膀上,耳根通紅。
他平時從沒這麼黏我,我一時有點慌:“咋了,哪不舒服嗎?”
我又想起之前他沒告訴我的事情,就又說:“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
沈凌臉紅透了,他抬頭看我,眼睛亮晶晶的,我從沒見過沈凌這麼乖,他小聲說:“哥……我……我沒事。”
我:“你先放開我,你口袋有東西硌到我了。”
沈凌:“……”
沈凌今天出奇地乖,我們倆甚至還多聊了幾句,我心情過於激動,以至於我隨手把手機揣到口袋裡,因此沒接到相親電話的來電,徹底忘了相親這回事。
九點時,家中有人來訪,正是我姜小琴,我這時才想到與她有約,心中又是尷尬又是愧疚,她甜甜一笑,並不在意,說:“你一直不接電話,我擔心你出事,就過來看看,沒事就好。”
她說完便要走,我心裡覺得十分抱歉,就問:“要不要進來坐坐?”
她本來有點猶豫,我想怎能有讓人來了就走的道理,多挽留了幾句,姜小琴便同意留下吃午飯。沈凌還乖乖坐在沙發上,見人來了一愣,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具體說,便向他介紹:“這是……這是朋友。”
她笑著對沈凌說:“對,我是你哥的朋友,我叫姜小琴,你是林佑的弟弟吧,我聽他提起過。”
沈凌點了點頭。
姜小琴笑道:“你弟弟真好看,我要年輕幾歲就被他迷倒了。”
我覺得好笑,說:“畢竟是我弟弟,從小追他的人多著呢,我們一家子顏值都高。”
姜小琴打趣說:“行行行,你也好看,你也好看。”
沈凌臉色不大好,一言不發。
我和姜小琴不說話後,氣氛就很尷尬,我覺得哪裡不對勁,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姜小琴也似乎察覺氣氛不對,她努力找話題,和我聊了幾句有的沒的,但沈凌總是興味索然的模樣,她便和我說下午有會,不能留太久,吃完飯就走了。我送完姜小琴,和沈凌相對無言,沈凌也不願和我講話,只在餐廳乖乖坐著,一口飯也沒吃,我擔心他,就問:“你身體不舒服嗎?”
沈凌答:“沒事。”
我又問:“菜不合胃口嗎?”
沈凌卻說:“我想喝酒。”
“喝酒幹嘛?”他這話令我莫名其妙,“你喝過酒嗎?”
沈凌:“想喝,吃不下去東西。”
我就給他拿了瓶啤酒,沈凌只喝一口,就苦得皺了眉頭,小聲嘟囔:“真難喝。”
我把他手裡的酒瓶奪走,就著喝了口:“瞧你這樣,難喝就別喝了。”
沈凌緊緊盯著我的嘴,顫顫巍巍站起來,非要搶我手裡的啤酒,我怕他傷到腿不敢躲,這小子就直接往我身上撞,我一時沒拿穩,啤酒撒了一身。
我手上全是撒了的啤酒,沈凌不依不饒,抓住我的手腕,竟開始舔我的手指。我心想這是什麼操作,又覺得他這是小孩心性,就輕輕推他,說:“你小孩嗎?起開,弄得我滿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