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放開我,眼睛亮晶晶的。
他什麼話也不說,就靜靜看著我,臉色潮紅,呼吸急促。我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見他胳膊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我意識到他這是酒精過敏,痛恨自己沒考慮周到,沈凌症狀體現的太快,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呼吸越來越急促,癱倒在我懷裡,我哆哆嗦嗦地拍他滾燙的臉頰,不知說了幾遍叫他撐住,也不知道他能聽進多少,我慌亂地從我口袋裡掏出手機叫救護車,口袋裡的東西散了一地也來不及管。
沈凌沒能等到救護車,在我懷裡沒了呼吸。
我親生弟弟死了,還他媽是因為酒精過敏。他只喝了一口,根本不可能致死。
但他就是死了。
我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從沒想到這麼荒謬的事會發生在沈凌身上。我連罵孃的力氣都沒有,麻木地看著沈凌被抬走,坐在家裡收拾散落一地的東西。
我撿東西時發現了一張名片,上面寫著傅明朗。
我原本以為是夢的回憶席捲而來,驚恐和迷茫淹沒了我,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夢,而我現在也不是做夢,這一切又是什麼,沈凌的死又算什麼。
我下意識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
傅明朗道:“啊,是林先生?”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掛了電話,眼前發黑。
第3章
我又從床上滾了下去。
我依舊全身痠痛,但大腦出奇地冷靜,我已過了驚慌失措的階段,首先確認了下時間,日期果然沒變,接著我確認沈凌是否還在,他果然還在,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他還在客廳看專業書。沈凌再度復生對於我來說確實很喜悅,我知道時間已再度重啟,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正常熬過今天,因而我還需確定一件事。
我按掉備忘鬧鐘,順帶給姜小琴發了今天無法赴約的訊息。
口袋裡果然有傅明朗的名片,我撥通了上面的電話,傅明朗過了許久才接通,他似乎早已預料到我會給他打電話:“您果然還打給我了。”
我問:“你是什麼人?”
傅明朗笑答:“片警啊。”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認識我?為什麼、為什麼我連續兩天醒來都是這一天,”我感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語氣因為激動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傅明朗:“林先生,您稍微冷靜一下。”
我說:“我還沒見到你,你卻認得我。”
傅明朗:“是,我知道這個世界的時間在重啟,您重複的每一天我都有在經歷,我只是有前幾天的記憶而已。”
我迫切地問:“你都知道什麼?”
傅明朗:“我希望您能明白,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不是我,是您。”
我:“這是什麼意思,我之前的生活從沒有過這種情況,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對以前的我來說都是絕不可能相信的,為什麼是我?怎麼可能是我?”
傅明朗說:“說起來您可能不相信,我是超能力組織中的會長,每日都為修補能力者的過錯而奔波。這條世界線的時間阻滯吸引了我,也是我第一次來到這條世界線。我擁有跨越時間和世界線的能力,但我不能將時間停止,更不能改變某個人的命運——我曾費盡心思嘗試過,最終結果都以失敗告終,每個人都有自己既定的結局,殊途同歸,強求不來。”
傅明朗:“我曾在另一個世界線遇見過您,那時候的您為我展示了您的能力。我也……額,我也見了令弟,他——兩條時間線有所差異我也不過多贅述。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您現在是這幅什麼都不記得的模樣,我想,您就是時間能力者吧?”
這個陌生的詞彙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那是什麼?你指的是超能力?怎麼可能?”
“我知道以您現在的認知來說,接受我的話很艱難。”傅明朗說,“您應該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與普通人不同,他們或許天生或許後天產生,擁有各種各樣的能力。他們表面上與普通人沒有區別,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將能力隱藏。”
“您本身就是這個世界的人,超能力者不像普通人,遵從天命無憂無慮。像我們這些人,遊走在世界的規則之外,註定無法獲取普通人的理解信任,一旦被發現必將被想方設法地抹除。同類也向來爾虞我詐自相殘殺——不管您因為何種原因失憶,您都必須明白如今的現狀。”
我無法判斷他說的是對是錯,我直覺他說的或許是對的,但以我目前的認知,卻無法全盤接受。
我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
我想起沈凌的死,想他或許有什麼線索,便大概向傅明朗描述了經過,詢問他的看法。
傅明朗嘆了口氣,說:“或許這就是您失去記憶的原因。令弟的死,我十分遺憾。”
我意識到傅明朗或許也無能為力,便問:“我弟弟在其他世界線怎麼樣?他還活著嗎?”
傅明朗嘆了口氣,頓了好一會,才答:“這條世界線我不瞭解,希望您不要介意,令弟在部分世界線裡並非善人,我奔波數條世界線有部分原因也是為了解決他所犯下的禍端。”
我趕忙否認:“不,這不可能,我弟弟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情,他在這裡一定是個好人。”
傅明朗:“我知道您救弟心切,但天命不可違。您不能把他永遠困在這裡,放他走吧,林先生。”
傅明朗說的十分含蓄,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心情難過到了谷底,一時說不出話來。
傅明朗短短几句話就推翻了我所有的認知,而沈凌——我想救他。他是我的弟弟,我必須要救他。
我推開臥室的門,沈凌飛快回頭看了我一眼,又將注意力轉回自己的書上。
我不知道該和沈凌說什麼,只能反覆叮囑他不要碰酒,注意身體,沈凌沒明白我為什麼突然這麼婆婆媽媽,但還是一一點頭應下。
我一天都和沈凌呆在一起,事情進展還算順利,我怕他出意外,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沈凌單獨去廁所我在門外守著也不大放心,總要三番五次確認他的情況。
後來沈凌看我的眼神都有幾分微妙。
天色晚了些,我見沈凌準備洗澡,便也尾隨而上,說:“要不要一起?我們都好久沒有一起洗過澡了。”
沈凌腿傷後洗澡一直是自己解決,我最開始幫他洗了一段時間,他可以下地走路後,不願意我總幫他,便自己解決,我就再也沒幫他洗澡。
沈凌:?
我尋思兩個男人一起洗澡雖然擠了點,但我和沈凌從小不知道一起洗了多少回了,他總不會覺得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