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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是找回來了,可那丟失的記憶、接連的獻祭陣法,還似團團迷霧。

四人繼續趕路,數日後便至昌州邊境。舟車勞頓,倦容滿面,四人當晚便歇在昌州境外的一個小縣上。當地為交通要塞,入昌州者均要在此歇腳,掌櫃的為難地告訴四人只剩了兩間房。

沈雲格外乖巧,仰頭看向三個哥哥,道:“我沒關係的,我可乖了。誰跟我睡我都不鬧他。”

起初宋子玉與沈雲居一間,只是怕溫曙耿胡言亂語教壞小孩兒。近日他瞧著溫曙耿與顧枳實之間隱隱有些微妙的氛圍,竟不知這時是該帶著小孩兒同住,還是讓溫曙耿與他同一間了。

顧枳實身為徒兒,雖此刻身份不便道出,卻也是聽從師命,老老實實地立在一邊,等他們安排。只是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期待,心臟咚咚響著,弄得眼神都有點發飄。卻不知道哪兒來的羽毛,搔颳著心底,叫他耳根可恥地發紅了。他不停地在心底告誡自己:師父想跟他睡就睡,不願意就罷了。你還以為自己是個孩子嗎,不準奢望。

溫曙耿以袖掩唇,不動聲色地暗暗瞥了宋子玉一眼。

饒是知己,宋子玉此時也不知他如何心思了,又覺得這般狀況下是該自己開口,於是遲疑地問掌櫃:“此地可還有別的客棧?”

……

於是,月光皎潔下,四人又踏著青石磚路,行了兩里路,到另一家客棧。溫曙耿行於顧枳實身側,輕聲問他:“小軼,你之後可有去處?”

顧枳實心頭一震,低頭看向他。溫曙耿亦是與他對視。

怎麼,還想著要同我分離?顧枳實眼中委屈之意太甚,溫曙耿似是察覺到,亡羊補牢般再添了句:“我只是不知你將歸何處。羈旅他鄉,或是天涯漂泊,終究不是世人所願。”

顧枳實不語。江湖裡,他只想同他來去罷了。說什麼漂泊,彼之身側,我定不言孤寂。

自重逢後,溫曙耿總這般,有意無意地流露著要與他分別的意思。顧枳實真心難受,明明他們是那麼親密無間的關係,明明他的師父從前承諾過會陪著他長大,明明此前他還告訴過他他萬分信任他。為什麼,想要和我分開?

“我自無人要的地方而來,也終將去到無人要的地方。世人不願漂泊無依,恐怕我是願意的。我別無選擇。”

他這話說得涼薄,帶著怨氣。言罷顧枳實往前走去,再不等他,背影拖著泠然月色,甚至有幾分淒涼。

溫曙耿啞然。其實兩人陰差陽錯地聚到一起,雖同行了一段日子,卻並非知根知底,對彼此過往從前皆一無所知。

只是那少年一腔熱意,全湧至心頭,不顧一切地拋灑向他,他真的心動。此刻他渴望同行,習慣了身側有他,因此才問一句,想弄清楚前路是否可期,想弄明白……情意能否互通。

溫曙耿手撫上心臟,感到那裡有些發軟。顧軼誤解了他的意思。可奇怪的是,這樣的怒氣衝衝的顧軼,在溫曙耿看來,竟說不出的可愛。

加快腳步,溫曙耿擦著顧枳實身側而過,也不說什麼,只大步跨進客棧中。

身側只餘他身上的香氣,顧枳實心底劇痛,他搖搖欲墜般晃了下,幾乎站不住了。見那人也怒了,他也只有苦笑著跟了進去。

大堂之中,燭火明亮。溫曙耿立在亮堂的櫃檯前面,徑直對掌櫃道:“要兩間房。這位公子與這小童住一間。”他頓一頓,指向顧枳實。

顧枳實走進來,將將站定,便聽見他清朗的聲線:“我與這位公子住一間。”

哐噹一聲,顧枳實心頭彷彿鐵鎖落地,有一隻躁動的小獸從牢籠中長嗥一聲,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奔向了那人。

那人立於燈下,目光灼灼:“可以嗎?”

這一刻即便叫他去死又豈有一個不字?這尚未開竅的少年早情不自禁地因他牽動喜怒哀樂,他笑成孩童樣子:“恩,我與你一間。”

宋子玉牽著沈雲的手,看著這情景,不覺微微緊了緊手,氣氛更微妙了啊。沈雲不明所以,回握住他的手,輕聲問他:“子玉哥哥跟我睡嗎?今晚再給我講一篇《詩經》吧。”

宋子玉道:“好,”他忍不住揶揄知己,看向溫曙耿道,“就從《鄭風》裡擇一篇。”

溫曙耿鎮定自若。

兩人梳洗後,顧枳實微微有些無措,立在一側。

溫曙耿耳根也有些發紅,但他脫下外袍,上了床。再看向顧枳實,問:“你要睡裡側還是外側?”

顧枳實咳了聲,猶豫著道:“要不我睡地下吧?”

溫曙耿卻笑了聲,手一抬,直直丟擲了自己的腰帶。

顧枳實對他毫不防備,被那腰帶捆住腰肢,溫曙耿用力一扯,將他拉至身側。

顧枳實跌坐在床沿,還沒等他坐穩,溫曙耿便捏住他的手腕,湊近他耳畔,低聲道:“那你睡外邊。”

顧枳實抬眸看他。溫曙耿笑得得意極了,似乎自得於這片刻的風流。

他倒是真風流。眼角眉梢,都還淌著少年時的天真與輕狂。

顧枳實,無可救藥地再度著迷。一如往昔。

“我替你擋風。”他如此道,依舊將他奉為神明,片刻也捨不得仙人受人世之苦。

溫曙耿躺下,枕著枕頭,沒有出聲。他就裝那一時的痛快,實則早已後心生汗,並非不羞窘。

月色從窗外洩進來,漏在地面上,似淌了一道溪流。

呼吸綿長,兩人始終隔著一尺之遠。唯有被窩裡的熱度,無處不至,將彼此的氣息交織到一起,親密極了。

痛苦和仇恨卻不肯放過好不容易再聚首的師徒,從中作梗。煉獄、冰川飛入夢境,將溫曙耿拽進消弭已久的記憶深處。

尋香鮫所臥的寒潭算得了什麼。那極地冰川冰封三尺,髮絲道道,已化作冰柱。

是日日夜夜的冰水澆灌,凍成冰人。再以烈焰一點點將其融解。猶墜無間地獄。

在冷熱交替裡浮沉,死算什麼痛。活受罪才苦,活著的時候,沒有一刻肯放過他。

然而皮肉之苦,更不及理智所受的鞭撻。

“不受罪?那便靈魂出竅吧。舍了這副皮囊,再無病痛磨折。”這聲音一遍又一遍,是蠱惑,是欺騙,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鬢髮早已溼透,身體驟然冷卻。牙關緊咬,溫曙耿的眼角淌出一滴燙得驚人的淚滴。

“小遠,小遠……”那蒼老的聲音再度將他堪堪離體的魂魄拽回來。

痛極了啊。我快要死了。別再折磨我了。溫曙耿呼吸急促,難受得幾乎頃刻間便要撒手人寰。

顧枳實早已驚醒,看師父掙扎於夢境,他大著膽子湊過去,搖了搖他的手臂:“溫兄?”

那人還是緊蹙著眉頭,模樣痛苦不堪,彷彿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顧枳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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