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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動柳梢,亦能穿林而過,只留簌簌聲響。

偏偏不能鍾情。過分地執著於愛恨,便與風流二字無緣了。

對方踏著風聲歸來,手裡卻緊緊抓著旁人送的柚子糖,眉間哀思與歡喜同存,一蕩一漾,似笑似愁,真是生動又愚拙。

宋子玉未解情愛,卻懂詩文。眉間心頭,情思流竄於上下,從來直白。擱下筷子,子玉蹙眉。此前他還曾打趣兩人,可顧軼此番未道明緣由,又近乎無理地要求十日後再會,根本就推翻了他此前說自己漂泊天涯無拘無束的說辭。

宋子玉與溫曙耿情誼深重。眼見著這人愛慕那少年,卻這般被欺瞞,實在憤怒。偏偏那男子難得的妥帖勇毅,宋子玉此時縱然憤然,也依舊說不出什麼貶低那人的話來。難為這溫潤如玉的宋公子,只得悶聲生氣。

到底溫曙耿還是細心,察覺到子玉的鬱悶。但這人一旦情緒低落了便要不正經,隨口一說便是臊人的話:“子玉,昌州內酒肆林立,楚館秦樓無數,你卻還一直惦念著勻淚樓裡那歌妓?沒事兒,我帶你去尋旁的妙音,可別不好意思了。”

宋子玉瞠目結舌,他哪裡肖想那事了?可憐他正人君子一個,活生生被這人拉去。

溫曙耿嘴上雖插科打諢,心頭倒是想著讓幾人放鬆片刻,聲色犬馬自是萬不可能,三人不過去了一家尋常的茶館。

茶香馥郁,沁人心脾。三人在靠窗處落座,旁座零零散散幾人,正對那即將出場的說書人評頭論足。

“這幾日的故事講得真不夠味兒。他那眼神飄忽至極,英雄漢子都叫他講成鼠輩了。”

“可不是嘛。昨日講《俠義錄》,嘖嘖嘖,我聽了半天,還以為《春情歡》來串場子了呢!軟綿綿的,不知他在畏懼個什麼。”

幾人發著牢騷,十分不滿。聽書作為當時一項極為重要的娛樂活動,上至文人舉子,下至貧農商販,競相追捧。往往說書人受人愛戴,但若講得不好,便叫人噓聲滿堂喝倒彩了。

溫曙耿以眼神示意宋子玉,看來這說書人處境不妙了。

卻又聽得一人壓低的聲音:

“常百道得罪了許家,這段日子都夾著尾巴做人呢,估計嚇得不輕,哪有心思認真說書?”

宋子玉和溫曙耿對這等市井八卦無意,而沈雲卻突然起身,樣子十分震驚。

兩人俱愣,看向他道:“怎麼了,不舒服?”

沈雲小臉通紅,激動得厲害:“我舅父,就是常百道。”

這句話還沒說完,便見一中年男子走上說書檯,眉目清雋,長鬚痩頰,與沈雲頗有幾分相似。

數日來的疲憊和難過齊齊湧上心間,小孩兒沒忍住,在見到至親的瞬間,眼淚嘩嘩滾了下來。

是夜常宅內。

常百道抱著沈雲在膝頭,一堆兒瓜果零嘴塞到他懷裡,神情分明是憐惜至極。

溫曙耿此前猜想這長兄恐與妹婿生了齟齬,所以才不聞不問,如今看來,對方真心實意地難過,倒是別有內情。

沈雲連日來驚慌奔波,不過小小孩童,見了長輩終不比外人,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在舅父懷裡哭得睡著了。

常百道唯恐他不舒服,萬般小心地將小孩兒挪至床上,替他蓋上被子,又心疼地輕輕摸了摸小孩兒的頭髮,才轉身回堂內繼續與二人交談。

他倆與他們非親非故,千里迢迢地將小孩兒送來,自是俠義之舉。常百道說書,知道好些江湖豪傑的故事,對他倆敬重非常,千恩萬謝。

溫曙耿自是不會受長者道謝,起身道了不必如此,但心下還是存疑。便瞧著他的神色,慢慢將沈父死前的古怪舉動道來。

豈料常百道聽了此話,驚得臉色發白,幾乎唇齒髮顫。他抖著手指,指向天,又神叨叨地將其藏入袖中。渾身發抖著,他好半天才緩過來。長長地嘆了口氣,整個人彷彿蒼老了許多,他懊悔地道:“是我害了他啊!”

溫曙耿與宋子玉對視一眼。宋子玉替他倒了一杯茶,叫他壓壓驚,又低聲詢問:“不知先生何出此言?”

常百道捧著白瓷杯兒,眼睛轉了幾轉,露出有些畏縮的神色來。溫曙耿溫言道:“我倆並無惡意。只是小云年幼如斯,便失了雙親,我們實在難受。箇中隱情,無意窺探。但是實不相瞞,這古怪的獻祭,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實在無法不在意。”

常百道頓時變色:“什麼?別地還有這陣法獻祭?”

溫曙耿心下便了然了。常百道定知內情。當初在沛洲時,可無人知獻祭和陣法為何物。他斂起眸中情緒,不願你來我往的試探,索性直說:“有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獻祭失敗,自殺了。”

常百道癱軟在椅上,眼神渙散,臉上溝溝壑壑裡滿布著悲苦與不忍,他抬手按在眼睛上,嘴裡長嘆了一聲:“作孽啊!”

溫曙耿看宋子玉一眼,兩人同時起身。溫曙耿舉起長劍,神情凜然道:“先生,我倆不願再見骨肉分離,青年辭世這種事了。必是有人裝神弄鬼,蠱惑人心。但有一絲線索,都請先生告知。”

常百道頗為動容地看向他倆:“兩位公子實在義薄雲天。”

但他又接著道:“但這事。裝神弄鬼倒未必。”

溫曙耿蹙眉。

常百道便壓低了聲音,將所知之事道出。原來他早年間四處蒐集話本子素材,聽了許多志怪之談和江湖傳說。好巧不巧,不知怎麼聽說了一本書。據說那書上記載了一種陣法,能使失者復歸,死者復生,名字簡之又簡,正是歸陣。

常百道後悔道:“我就不該講給我那妹夫知道。這等離奇之事,唉。偏偏他那等深情,竟瞞著我,獨自布了那天方夜譚一般的陣法。”

宋子玉便問:“那歸陣如何佈置?只要有人獻祭便可?”

常百道搖頭:“我只是聽說過,並不知如何佈陣。但據說必得要至親或至愛之人,以命換命,再加上追尋者之前的貼身之物,才能啟動陣法。”

宋子玉唏噓:“縱喚回死者,尋回失者,又何談長相廝守,永遠是天各一方,陰陽兩隔了。”

常百道抬起眼皮,幽幽道:“不也有那至親哄騙至愛獻祭,至愛哄騙至親獻祭的麼?”

溫曙耿心下一動,低聲道:“莫非,先生知道有這般舉動之人?”

常百道沉默了半晌,卻道:“兩位公子,此事很玄,知曉太多,恐怕於你們並無半分好處。”

溫曙耿握緊劍柄,道:“這等邪術,分明是無恥下作至極。生死有命,世人痴纏本是愚拙。然而終究出於愛,但深情卻被扭曲成邪念,實在叫人無法接受。請先生務必告知線索,別再叫人因為這可笑之事而送命了。”

常百道怔怔地看著他,萬沒想到這年輕的公子這般通透高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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