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字。”
世人遭逢亂世,便如那漂浮不定的浮萍,無依無靠,但他們二人卻不同,是這世上唯一可以全然交付自己全部的存在。
如果必須要負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是將軍;如果必須要選擇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是他的阿姐。
沈綰看著弟弟,突然覺得自己刻意的隱瞞和自以為的保護在他的真誠面前是顯得那麼渺小。
沈績整了整笑容,將剩餘的乾糧和水囊都收到包裹裡,靠在石頭上抬頭仰望著星辰:“那阿姐打算如何呢?要找你叫我打聽的那個人嗎?”
沈綰看了看他,臉上劃過一絲欣慰。
誰說他們績哥兒不聰穎了,其實最是通透,看破不說破罷了。
“他只是一個契機,阿姐真正想要倚靠的不是他。”
沈績眼睛有些發沉,便閉了眼睛:“不管如何,我會一直追隨阿姐……”他後面嘴唇嚅動還在說著什麼,但是已經伴著風聲飄散了,可是隻有這句話也足矣。
沈綰的雙眸在黑夜裡閃動著,一絲睡意也沒有,在這種荒郊野嶺,若是碰到野狼就難以活命了,肯定是要有個人清醒著的。而且隆泉就在眼前,她也要好好盤算盤算未來的路了。
天際一抹明晃晃的光線掃過,夜色終於褪去,但黎明的天色終歸還是昏沉的。
沈綰拍了拍沈績的臉,不管他有沒有醒,拉扯他的肩膀向後縮,一邊捂著他的嘴。
“嗚嗚——”沈績馬上就醒了,還以為是遭到了賊,沒想起自己是在城外,剛喊了幾聲就聽到了由遠及近的短兵相接的聲音。
停止掙扎,沈績向後看了看是她阿姐,趕緊用眼神示意他知道目前的處境了,這才讓後者放下手。
“狗賤種!看你這次還能逃到哪去?”一個人身穿月白長袍,腰間繫著雲紋腰帶,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卻張嘴就說出這麼粗俗的話。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人,但明顯身份地位都要差一些,輪不上他們說話。
對面那個人卻是粗布襤褸根本不值一提,可那面容長相卻高旁人一截,便是如此穿戴依然氣度不凡,卻又不是壓迫人的那種樣貌,而是如初陽般暖人心肺——看起來,也不過剛及弱冠的年紀。
就聽見他道:“你們一味追,我只管一路逃,能逃得到哪去便是哪。”
那人說話好像還帶了綿淺的笑意,全然沒有步入窮途末路的窘迫,可這聲音一出,沈綰卻變了臉色。
雖是一面之緣,雖是隻聽過一次,但這語氣和聲音可絕不會錯,不成想讓弟弟打聽了很久的人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看來重活一世,連老天也是站在她這邊的。
“從錦都到隆泉,你可是讓我等追得好苦,要是抓不到你,我們回去也是個死,今日絕不會再放你逃脫了!”那人正說著,被追殺的人後面又竄出幾個身影,不知什麼時候跑到後面去包抄了,這下確實是甕中捉鱉,要是沒有個好身手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但是,這是封桓啊……”
沈綰唸叨出聲,讓前面的沈績頓了頓。
“阿姐,你說什麼——啊耶?”
“去幫他脫困,快!”
沈績還沒說完,就被這個有時候是親的有時候不是親的姐姐給推了出去,從巨石後面跳出的他身子一下沒站穩,直挺挺地磕在了地上,吃了一嘴泥。
“呸!呸呸!”
“是誰?”
“誰呀?”
“不是我們的人就殺了他!”
原本嚴陣以待的戰圈因為沈績的加入顯得有些慌亂,雖然不知道阿姐是什麼用意,沈績還是馬上站起來,一邊吐著嘴裡的泥一邊跑到封桓身前,手裡拿著一根小木棍揮舞著。
“這個人小爺罩了,你們都給小爺滾開!”
“這……哈哈哈哈哈!狗賤種,你哪裡找的幫手,可是從戲臺子裡隨便拉扯過來的?也太寒磣了……實在不行,我讓人給你充個面兒也行,”月白袍那個男子哭笑不得,衝身後招了招手,“封十一,去,你站在那個狗賤種後面給他撐撐門面!”
沈績砸吧砸吧嘴,聽見這聲刺耳的“狗賤種”後,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沒想到那人卻是笑了笑,對他歉意地拱了拱手。
“這位壯士不必在意,他們只是針對我,並不是說壯士。”
被罵的人反而過來安慰幫他的人,看封桓這一臉笑模樣,沈績覺得心裡有哪不得勁,撓了撓頭,回身用小木棍對那幾個人的方向戳了戳,叫囂:“要打便打,說那麼多廢話!”
月白袍男子神色一變,臉上頓時變得陰翳:“讓他們嚐嚐我們的厲害!”
話音剛落,雙方便動了起來,那月白袍男子動作很快,率先衝了過來,揮動手中的長劍也絲毫沒有手軟。
亂世之中,常有人學瀟灑恣意的遊俠配上刀劍,大部分人只會隨意舞動幾下,沒有章法,頂多算是裝飾,可這月白袍男子顯然是有真章的。
然而他連同那些蝦兵蟹將卻連兩人衣角都沒有碰到,沈績握著小木棍拽著封桓連連閃躲,雖然沒時間出手卻遊刃有餘。
不遠處,沈綰趁著一個空當給沈績比嘴型。
“速,戰,速,決。”
聽話的沈績二話不說,甩開小木棍就扔遠了,一把搶過對手的武器便開始動真格,在後面的封桓只顧著躲在他身後,什麼也沒來得及做,眨眼間便看到那些人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苦叫迭起。
沈績涼笑一聲,將劍狠狠插入泥土中,踩著旁邊的石頭撩起袍子,得意的看著月白袍男子:“你剛說小爺什麼?唱戲的?”
巨石後面的沈綰連連摸額頭,沈績這小子很容易得意洋洋忘了自己姓什麼,又最好出風頭,但這幅樣子在旁人眼裡定是蠢透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那月白袍男子還算有些骨氣,根本不聽沈績挑釁,偏頭梗著脖子道。
沈績是聽自己姐姐才過來搭幫手的,不明阿姐用意,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有何恩怨。雖然玩性大,但還明事理,他歪了歪頭,訕訕地指了指封桓:“還是你處置吧……你說他們怎麼辦?”
封桓走過來,將插在泥土中的劍拔了出來,臉上還掛著一貫的和煦笑意,在月白袍男子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後,隨手將劍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