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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將手搭在周先的膝上,問他:“疼得厲害嗎?”

周先握住她的手,搖頭。

這架勢宋虔之一看便明白了,看來不在京城的時候,周先與柳素光的關係突飛猛進,姑娘總算修成正果,而周先能這麼大大方方就在他的面前與柳素光手拉著手,表明他已經打敗了心魔,過去兩人之間糾結的恩怨,是真的過去了。

“陸大人撇下侯爺,自己打仗去了,用不用我去把他揪回來?”周先緊緊握住柳素光的手,盯著宋虔之問。

柳素光望著別處發呆,一忽兒看院子裡零星灑下黃葉的樹發呆,一忽兒視線越過院牆,著落在湛藍天穹中。

“不用,我腿瘸,去了他還得分心照顧我。過幾日,恐怕有事情要你幫忙。”宋虔之兩眼閃動著算計的光芒。

“侯爺有令,卑職無有不從。”

宋虔之笑了起來:“那就好,你先把腿養養好,別飛簷走壁的時候從牆上滑下去。”

“沒那麼嚴重,就是現在飛簷走壁,也絕不會掉下來。”周先說著就要起身,被柳素光按了回去,輕嗔地瞥他。

周先臉頰微微發紅。

宋虔之起身將袍子一撣,賀然連忙來扶他。

“那等需要的時候,我派人捎信與你,未必用得上,你心裡先墊個數。”

柳素光似要開口,被周先拉了一把,輕輕搖頭。

宋虔之帶著賀然離開。

柳素光眉頭輕皺地瞧著周先:“我的本事,不下於你。”

周先伸手將柳素光的腰一攬,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輕輕用唇碰了碰她的發頂,沉穩的嗓音在她耳畔說:“給為夫一個機會,娘子太有本事,我的面子怎麼辦?”

柳素光霎時啞然,滿面通紅地將頭埋在周先懷中。

周先大笑起來,那笑聲激得柳素光猛地給了他一拳,周先誇張地咳嗽,湊在柳素光的耳朵邊竊竊私語。

宋虔之就住在秦禹寧的府上,沒打算找新的地方住,才回到秦禹寧府上,便得到訊息,瞻星、拜月兩個丫鬟,帶著侯府裡幾個用老了的小廝、婆子,找到這裡來,秦禹寧的夫人一聽,立刻將人留下來。

幾人見到宋虔之,都是一派喜慶,像拜月平日裡文靜穩重,看著宋虔之瘦了一圈的模樣,也忍不住偷偷抹淚。

下人們七嘴八舌說了一通,宋虔之挨著打發下去賞錢,把兩個貼身婢女叫到小院子裡。

拜月、瞻星站著,宋虔之坐著,端詳她倆一會,露出了笑容:“胖了。”

瞻星小小的嘴嘟了起來,埋怨的話終於沒說出口。

“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宋虔之問。

拜月忙回話:“沒有,我們也是跟隨南下的大部隊走,受林家不少照顧。”

林舒是古道熱腸,找機會給他送兩幅好畫過去。宋虔之心裡想,這事不急,好東西都在京城裡,只是回去也未必還能找到。

“家裡重要的東西,我們收撿了兩大箱子,剩下的鎖在地窖中,走得匆忙,夫人的遺物幾乎都帶上了。”

宋虔之鬆了口氣,對拜月說:“午膳沒吃什麼,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甜湯。”

拜月看了一眼瞻星,應聲出去。

瞻星把宋虔之目不轉睛盯著,知道他有話說,眼神既期盼又疑惑。

“周先同柳素光在一處了。”宋虔之安慰她道,“來日你看上誰,只管告訴我,我想辦法讓陛下為你們賜婚。”

“少爺!”瞻星眉頭深蹙,滿臉紅得要滴下血來,狠狠一跺腳,轉身就走了。

宋虔之:“……”

等宋虔之吃上花生甜湯,拜月眉眼含笑輕柔著嗓音朝他說:“她早就不想那個麒麟衛了,前兒在城裡碰上,她已經知道了,回來哭了大半夜,跟我發願絕不再想著那人。侯爺您……”

“我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宋虔之嘴裡含著花生,說話的聲音含含糊糊,他放下碗,看看拜月,本來想給拜月也做個主,但拜月同瞻星是全然不同的性子,真要是看上誰,一定會仔細籌謀,需要主家發話的時候,也會自己開口。

一想之下,宋虔之不操這心,慢條斯理吃完一碗湯,撐得呆坐片刻,讓拜月去看看秦禹寧午睡起來沒有。得了訊息秦禹寧已叫人備車要去兵部,宋虔之連忙一瘸一拐地抓住賀然的手臂,讓他快些走,跳著趕到秦禹寧跟前,把人攔下。

“有急報?”宋虔之問。

“沒有,日常要去部裡走一趟,你有事?”秦禹寧眉毛一揚。

宋虔之笑呵呵地揚聲叫人去備車,壓低聲音對秦禹寧說:“秦叔陪我走一趟。”

“去哪?”

“司馬家。”

秦禹寧一臉吃了蒼蠅的神色,看宋虔之:“司馬灃今日稱病朝都沒上。”

“正好,我給他送個大夫去。”宋虔之把賀然的胳膊往上一提。

賀然看著秦禹寧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

·

“不見,你老爺病著,發著高燒,閉門謝客!”司馬灃聽說宋虔之來拜訪,氣得從榻上坐起,額頭上敷著的冰帕子貼著他的鼻樑滑下來,他用手抓住,怒瞪家丁:“還不去回話,是不是要我求著你去?!”

家丁滿頭大汗地把額貼地,回話道:“老爺,侯爺給您帶了位神醫來。”

“就說我死了!”司馬灃怒吼道。

家丁到廳上,尚未回話,宋虔之便笑眯眯地問他:“你家老爺死了?”

家丁:“……”

秦禹寧道:“我們在外面都聽見司馬大人的吼聲了,這位小先生,是貨真價實的神醫,侯爺在循州中了劇毒,就是他給解毒的。你再去通稟一聲,侯爺是好意。”秦禹寧將家丁帶到一旁,特意作出避著宋虔之的樣子,側過臉斜乜家丁,小聲道,“這位才得勝歸來,就是進陛下的寢殿,也不用通傳,你家老爺不肯見,他就是闖進去,也沒人敢拿他怎麼樣。”

又等過一盞茶的功夫,宋虔之一口茶也喝不下去了,司馬家待客的茶點滋味是真的不錯,一碟子花生仁小圓餅吃得剩下三塊,連青花瓷盤底都填不滿。

正當宋虔之想神不知鬼不覺把盤子推給賀然時,司馬灃總算露面了。

婢女攙扶著司馬灃邁過門檻,一隻腳拖在門檻上險些跌下去,婢女與家丁連忙把搖搖欲墜的司馬大人給扶起來。

只見司馬灃面如白紙,顏色與額頭敷的冰帕子一般,他歉然地抬頭看了一眼宋虔之,走上來。

宋虔之當然不能讓他拜下去,已做好隨時伸手去扶的準備。

司馬灃卻道:“病體沉重,實在不便行禮,萬望侯爺見諒。”

宋虔之笑著說:“正是聽聞司馬大人今日稱病,我回來也當來府上拜訪,這位小神醫近日恰好為我調養身體,便帶過來,讓他為司馬大人診脈。”宋虔之轉過頭,“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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