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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也許朝廷一直將獠人聚居之地當做大楚的一部分,可獠人從未將自己視為大楚的一份子,正如朝廷只是每年向獠寨徵收貴重金銀寶石,從未讓獠人有機會學習大楚文字、語言,更遑論參與科考。”

“對於幾次鎮壓和屠殺,在我們獠人看,只是其中幾個寨子不願意按照朝廷的規矩辦事,我們為犧牲的戰士舉行了神聖的墓葬儀式,將他們的事蹟代代傳述,引以為戒,讓後代不要輕易與任何一支比我們強大的勢力發生衝突。”賀然臉上現出思索,語速放慢,“其實在我們看來,大楚與阿莫丹絨、黑狄都是一樣,亦敵亦友。河流山川是我們獠人所依,我們世世代代以群山為家,哪怕我們繁衍生息的土地被畫在大楚的疆域圖上,獠人也從未懷疑過這些土地是屬於我們的。”

宋虔之臉色一變,想開口阻止賀然。

賀然的話語戛然而止,眼神流露出怯意,隱約意識到說得有點多了。

“你接著說。”李宣道,“朕恕你無罪。”

當一個人成了皇帝,就要用全新的眼神去衡量他。這一點是宋虔之從苻明韶身上學到的。

賀然眨眨眼,稚嫩的面容顯得真誠純粹,他說:“在我們獠族,萬物有靈,萬物都受神靈保佑,山有山神,河有河神,狼群受狼神庇佑,百年的參天古木裡住著白頭髮白鬍須的樹神。侯爺所說的仇恨,其實到我這一代人,已經不大有了。我們傳唱勇士的故事,讚頌他們的勇猛無畏,從來不是為了銘記仇恨,而是為了讓這些先祖的勇氣留存下來,我們相信所有逝去的族人都會化作守護的神靈,永遠留在我們身邊。”

宋虔之眉心飛快一蹙,有些動容。

“也就是說,我們獠族人從未真的融入過大楚,每年納徵的貢品也從不需要獠人出面,皆由地方官員徵收後,由州府轉運進京。因此獠寨也分散在各個州縣,每個寨子各行其是。曾任循州知府的趙瑜結交了不少獠寨的主君,教我們興修水車、堤壩,引水上山,開墾梯田。後來龍河一帶亂起來,獠族人袖手旁觀也是他的授意。在我看來,趙瑜不是一個頂聰明的人,但他看到了我們獠人的用處。數百年前大楚的軍隊攻打獠族,迫使我們的祖先投降,數百年過去,你們楚人朝廷卻從未真正收穫戰果。”賀然坦然道。他年紀不大,卻因為精通兩族語言,侍奉過幾位獠族主君,見識深廣。

“朕怎麼覺得,你都是在為我們‘楚人朝廷’著想?”李宣故意用賀然自己所用的詞語揶揄他。

“我自然是為我們族人。我們獠族聚居之地產糧不多,需要用山上挖來的礦石、藥材,漂亮的動物皮毛去宋州、循州換取糧食。我在雛鳳縣長大,此地兩族雜居,像我父母那樣通婚的人口不在少數,我生得也更像我母親,又會說楚話,有時候到州城去,州城裡的人以為我是楚人,同我一起上茶樓聽戲,只要有幾個茶錢,要交朋友很容易。我知道我們帶的寶石和藥材比換取到的稻米珍貴很多,但州府只向楚人抽取牙錢,繳納牙錢的商人又會加倍讓獠族人用更多東西來換取生活所需。長此以往,獠寨總有一天會拿不出寶石和金銀,草根也會都被刨挖乾淨。趙瑜到循州後,一部分獠寨已經不再刀耕火種,如果獠寨都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種出適合生長的糧食或者可以拿到別處買賣的植物,我們就不用一味只向大山索取。”賀然放下點心,站了起來,用獠人的禮節先向宋虔之行禮,繼而向李宣屈膝行禮,少年人揚手之間,盡是風流意氣,讓人移不開眼睛。

“陛下,要讓獠人真正成為您的子民,就需要教化。而讓獠族人來教化獠族人,是我們最能接受的方式。”

宋虔之還是頭一次聽賀然如此長篇大論,不禁有些感慨,賀然沒有進過學堂,卻說出了一番類似於“政以體化,教以效化,民以風化”的道理。

同樣,宋虔之在李宣的臉上也看到了驚歎。

李宣原以為宋虔之讓獠人參加科考不過是權宜之計,獠人地方不立學堂,就算給他們開了這扇門,等獠族人真的有機會站到朝堂上,也是一二十年以後的事情。

然而這少年卻讓李宣看到了,獠族的可用之處,也看到了西南邊地在流放以外更有價值的一面。

宋虔之端著茶喝,胸中湧動著一幅十數年後南地風光的動人圖景。他看了一眼賀然,賀然說完一番話,得李宣的准許,趕緊跳起來撫著心口坐回去,端起點心像個倉鼠不住口地吃。

這些話從賀然的嘴裡說出來,要比從宋虔之的嘴裡說出來更能讓天子刨除雜念,好好思索一番如何處理與獠族的關係。

只是宋虔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從袖中摸出陸觀留下的那道聖旨。

李宣一看,嘴裡的茶匆匆嚥了下去,咳嗽一聲:“這是陸觀讓朕寫的。”

宋虔之眉毛一揚,將聖旨又塞回了寬大的袍袖裡。

李宣笑道:“朕本也找不出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主持這次恩科,逐星。”李宣站起身,從座上走下來,站定在宋虔之面前。

賀然極有眼力見地把宋虔之扶起來。

君臣二人,四目相對,李宣眼神裡沉澱著複雜的情緒,宋虔之心中一動,本意想要叩謝李宣的信任,李宣卻展開雙臂,虛繞過宋虔之的肩膀,在他背上輕輕一拍。

“你總算又回到朕的朝堂上來了。”

宋虔之眼光閃爍,與李宣抱了一下,繼而示意賀然放手,以未受傷的那條腿跪下地去,鄭重其事行了個禮:“臣回來了。”

☆、離合(貳)

一場秋雨一場寒,數度雨後,南州秋意已濃,麒麟衛隊舍院子裡的樹木紛紛禿了頭。

整個院子裡瀰漫著一股藥味。

宋虔之扶著院牆進來,冷不丁就撞上柳素光迎面看來的眼神,柳素光顯得意外,詢問地朝宋虔之帶著的小少年身上瞥了一眼。

“這是賀然,別看他年紀小,是個神醫,這是誰在吃藥?賀然,你去看看。”宋虔之就著石凳坐下,揚手示意賀然不用管了。

“就是膝蓋疼,沒大礙。”周先好奇地打量賀然,在循州雖也見過,沒想到會被宋虔之帶回來,他印象中這是個獠族孩子。

“明年的恩科,陛下準允獠人參與,賀然是雛鳳縣獠人主君身邊帶著的人,精通獠語,對那位主君也有一定影響。帶他回來見見我們陛下,我的身體一直是他在調養,過一兩個月,就送他回去,帶上佈告,將皇上的意思傳達給南部的獠寨。”

“你這是風寒入骨。”賀然揭開藥罐蓋子,用手扇風,吸著鼻子仔細嗅聞,“這藥不錯,方子我能看看嗎?”賀然眼睛都亮了,滿臉求學好問。

柳素光笑著去將方子取來,自然而然挨著周先坐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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