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矩跳動、為他維持生命的功能,反而在不知不覺中滋生出了不一樣的東西來。
澀澀的,從火星那麼一點點兒,迅速擴散蔓延至整個心臟。
然後心口處陡然塌陷,從一小塊,到所有。
他十分明顯地感受到了那一塊的變化。
用力地、用盡全力地往下墜的感覺,實在是太明顯了。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出現的,讓他束手無策的感覺。
像是在呼應那天他悸動不已的心跳,脫離了軌道,拼了命地跳動。
景清讓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
總覺得這種感覺不應該是他景清讓會出現的。
他從來不會因為一個、與他本來就不會、以後都不一定會有交集的人產生異樣的情感。
就算他們當年有過交集,不到三個月的照顧,他大可以在別的地方彌補她、彌補整個言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兩人之間的環繞糾纏的情愫,在這一段時間內,瘋狂滋長。
他低頭,凝著她,頭一次產生一種感覺。
那便是她,不應該這麼畏手畏腳,不應該感到侷促和不安,她應該肆無忌憚地笑,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本來應該是一隻伶牙俐齒的小狐狸,卻在這漫長歲月中被磨成了縮頭縮腦的小兔子。
只敢伸出一條腿,對方稍微有什麼輕舉妄動,就會立刻將整個人縮回洞穴之中。
儘管有時候急了會一口咬住人不放,但大多數時間的她,還是如同驚弓之鳥,小心翼翼地活著。
“言柚。”
他啞著嗓子叫她。
言柚抬起頭,看見他有些陰沉的表情,不安地後退了一步,卻被他輕巧擒住手腕,輕輕一拽便回來了。
“言柚。”他又喊了一聲,眸色裡閃著不解,以及另外一種解答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為什麼要幫我?”
他是很卑劣。
回到景家以後,他一日都無法忍受下去,改了外公早就給他準備好的名字。
他接受外公的安排,一步一步爬上今天這個位置,然後面無表情地看穆家一步步瓦解。
生意場上鬥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不會去比較誰的手段更加高明,他們要的是結果,是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的結果。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不近人情,怎麼說也是養了他十多年的地方,即使不能給他像其他家庭一樣的感情,也算是給他提供了一個衣食住行無憂的住所。
可當他一想起母親,全身的血液就會再次凝固下來,輕描淡寫地將穆家逼入死局。
也沒別的什麼感覺,就是覺得他這個人,永遠都不會在情情愛愛上浪費時間。
起碼在把穆家完全整死之前,他是的。
然而現實好像跟他開了個很大的玩笑。
他在漫漫長路中看見了她。
令他不得不駐足、甚至為之而左右的。
她。
……
他這個問題問出來,連言柚自己都愣住了。
說的好像也是。
她不應該還在生氣嗎,為什麼要幫他!!!!!
言柚板起臉,不大高興地說:“最後一次幫你,沒有下次了。”
隨即又嘀嘀咕咕道:“總不能看著你在別人的壽辰上惹事吧……”
他失笑,下意識揉了揉她蓬鬆柔軟的發頂:“那你這就不算是在惹事麼?”
言柚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整個人一懵,嚇得說話都不太利索了:“那、那裡又沒什麼人認識我,我丟人沒什麼關係的……”
我靠!!!
這人發什麼瘋!!!
為什麼要摸她頭頂!!!!!
不是!!!
這是景清讓該做的動作嗎???
這他媽她去摸他頭頂都沒現在來得驚悚啊!!!!!!!!!
這人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對,淡然收回手,就著月光打量她。
他從沒見過穿小禮服的言柚。
即使是在這般黑漆漆的地方,依然無法遮擋住她的光芒。
烏黑順滑的長髮被燙成一次性的小卷,一半落在肩膀上,另一半落在肩後,露出一整截精緻小巧的鎖骨。
再往下,便是他今天掐過的細腰。
不堪盈盈一握。
能令人上癮的美好。
他喉結上下滾了滾,輕閉上眼,睜開時依舊是無法恢復清明。
“言柚。”
這是他今晚第三次,這樣喊她的名字。
言柚應聲抬起頭
是他肆無忌憚的靠近,想要與她親密的觸碰。
他比那天晚上還要囂張,甚至沒再用手擋著。
驚得她眼睫毛輕顫,猛地閉上雙眼,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卻被他眼疾手快得扶住肩——
沒有任何的進一步動作。
他在與她堪堪一個指尖的距離停下。
任由呼吸與之曖昧交纏。
任由她身子僵得不像話,動都無法動一下。
十幾秒之後。
景清讓倏地朝後退了一步。
自嘲而短促地笑了聲。
“還好,我停住了。”
他不再有別的想法。
就算再卑微,也期望著她,不再那麼討厭自己。
……
熟悉的Panamera turbo在回市內的公路上賓士。
言柚靠坐在副駕駛,腦袋搭在車窗上。
景清讓一晚上滴酒未沾,沒讓司機來接,親自開車送她。
她靠著車窗,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與景清讓相處的一點一滴在腦子裡不斷回放。
一直到今晚的記憶,如潮水般在腦子裡翻湧,到某一幕時,突然被人按住了暫停鍵,倒放、暫停、倒放、暫停。
腦袋忽的閃過什麼,惹得言柚瞬間坐正,可真要問時又不太敢。
再三躊躇,在她覺得如果今天得不到一個答案一定會連覺都睡不好後,言柚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景先生,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
恰逢紅燈,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直直對著燈牌上的計時板。
“……”她停了停,確信自己組織好語言了,方才輕聲道。
“你一開始那麼討厭我,是不是因為我是鹹鹹的家教?”
他沉默片刻,極輕地應了下。
言柚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從今天的爭吵中,她大概已經知道了個大概,現在問他,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再安心一點。
再下來的事,就不該是她現在這個身份該問出口的。
於是言柚選擇安安靜靜坐在副駕駛,當一縷毫無存在感的空氣。
她沒料想到,在車一路疾行到她家樓下時,他又故技重施。
只不過,這次不是提什麼無理的要求。
景清讓盯著她居住的那棟樓樓下,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