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隨形的噩夢,稍不注意就盤踞在他的心頭,把灰暗的陰影投射在他的眼眸。
祝寒棲不斷地睜開眼睛又閉緊,長長的睫毛簌簌地抖動著。過了許久,他緩緩地從滕臻懷裡起身,拿起剛才滕臻放在旁邊的水杯給自己灌水。
他不算個堅強的人,一直活得懦弱而冰冷,但他至少還不需要在這個如此年輕的懷抱裡汲取溫度。
滕臻也看出自己的小狗有些情緒不好,他也沒再繼續把調教專案進行下去——把小狗灌大肚子玩本來也是他一時興起,這次大老遠地過來主要還是為了帶著小狗放鬆放鬆。
他給祝寒棲披上浴袍,把自己帶的零食拖過來,想和祝寒棲一起吃零食打遊戲。祝寒棲對著滕臻所說的“零食”看了一眼,十分失望——竟然全是堅果、水果和果乾,這些在他的心目中完全不算是零食。
但是還沒到飯點,祝寒棲也確實有點餓,只好抓了一把松子將就著吃。滕臻拆了一包香蕉片,準備喂一個給他,被他躲開了。
“我不吃香蕉味的東西。”
“啊?”滕臻把香蕉片收了回來,“那小七喜歡吃什麼呀?”
祝寒棲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比較辣的那種吧。”
滕臻心裡咯噔一聲。他的媽媽是香港人,而且很注重養生,從小家裡的食物都是清淡偏甜的,太辣太鹹的東西他幾乎吃不了,反而愛吃一些小甜點。而祝寒棲的氣質太過清冷,又從來不願意說自己想吃什麼,讓滕臻總不自覺地把他腦補成吸風飲露的仙子。
滕臻迅速地回憶了一遍以前和祝寒棲一起吃飯的場景,似乎確實,祝寒棲動筷子比較多的菜幾乎都是放了辣椒或者花椒的。
沒想到自己的小狗這麼重口……不過想想辣味的本質也是一種痛覺,作為M的祝寒棲愛吃辣似乎也能說得通。只可惜今天小狗又要委屈了,這附近荒郊野嶺也沒有別的餐廳,只能吃酒店提供的蘇幫菜。沒想到自己思來想去最後竟然百密一疏,滕臻有些歉疚地摸了摸鼻子。
吃過飯之後兩個人窩在溫暖的房間裡打了一下午遊戲。滕臻本以為祝老師這樣的人應該不太會打遊戲,但是拿起遊戲手柄之後才發現人家比他操作得熟練很多。兩個人把滕臻帶來的幾張遊戲卡幾乎都玩了個遍,滕臻幾乎從頭輸到尾,又氣又窩心。到後來滕臻幾乎已經萬念俱灰了,和祝老師玩了幾把大亂鬥之後看到窗外已經是暮色,突然暗下來的光線讓室內莫名有些曖昧。
他心裡升騰起一些說不清的欲`望,忍不住湊近了祝寒棲,聲音也曖昧起來:“寶寶,你想不想要?”
祝寒棲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他也被滕臻刻意壓低的聲音撩撥得有些心癢。他放下游戲手柄看著滕臻:“你可不可以……把我綁起來?”
這還是祝寒棲第一次清晰坦誠地向他提要求,滕臻心裡很開心,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狗狗就是這樣求主人的嗎?”
祝寒棲瞬間紅了臉。這個人現在瞬間就能進入調教狀態,在那種狀態裡一開口就能立刻激起自己的羞恥心。他在滕臻話音剛落的時候就硬了,立刻跪在了沙發上,低著頭開口:“求主人……求主人把賤狗綁起來……賤狗想被主人綁著肏……”
滕臻轉身去拿來了繩子。這次祝寒棲沒再對他拙劣的繩技表現出任何鄙夷和不耐煩,反而一點點地指導著他,告訴他在哪裡收緊,在哪裡打結,兩個人一起認真地完成了一個駟馬縛——祝寒棲的手腕和腳腕都被交叉著緊緊地捆在了一起,除了頭部之外其他的部分幾乎都完全不能動。
滕臻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看到了一個吊椅。他把椅子從吊環上取了下來,又把祝寒棲掛了上去。
原來做S是個力氣活,滕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平時抱著祝寒棲的時候因為還有肩膀和腰部支撐,所以不算太累,但這次徒手把祝寒棲掛上去實在是有點費勁,差點就閃了腰。看來以後健身還是要再勤快一點才行。
捆綁雖然是麻煩了點,但是作品完成之後確實賞心悅目。祝寒棲無力地垂著頭,原色的麻繩規整地纏繞著他光潔的肌膚,在暮色的餘光裡顯得悽楚動人。
祝寒棲很喜歡繩縛,譬如此時此刻,如果沒有這根繩索他便會墜落。這種被牢牢捆縛的感覺讓他安心,在那麼多無力應對的時刻,被控制反而意味著踏實和安全。逆著光,眼前這個年輕而高大的身影和他心裡虛化的那個主人的形象有片刻的貼合。可他還是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交到這個人手裡。
哪怕是在這樣被情`欲衝昏頭腦的時刻也依然有太多顧慮。
滕臻已經來到他的身後,溫柔又不容抗拒地佔據他的身體。他從他叉開的雙腿間進入,抓著那根吊著他的繩子,控制著他的飄搖或靜止。
他確實,已經在他的手裡。
(三十六)
日暮時分的這次性`事在給兩個人都帶來了難以言述的快樂。只是快樂和夕陽一樣無法留存,天黑之後天幕瞬間變得寂寥,晴日的夜空除了殘缺的月亮之外空無一物,讓僻靜的角落格外蕭索。兩個人整理好衣衫,依偎在一起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吃完飯過後祝寒棲透過窗望著那間月色下的院落,突然感覺一切都如此地不真實。幻想中的感覺突然在現實中降臨,讓他有些本能地懷疑——懷疑自己想得太多,又懷疑那個片刻是否真的存在過。
“我們去屋子裡泡一會吧,”滕臻過來靠在他身側,“裡面還有一個池子呢。”
屋裡的燈沒有開,只留了溫泉旁邊一圈嵌在牆壁裡的深藍色的燈配著水光和月色。滕臻看著這一片迷幻而幽暗的藍色,突然覺得祝寒棲的側臉看起來有些落寞。
在這一片氤氳的靜謐中,他突然很想和祝老師說說話,聊一些平時他不敢多說,不敢多問的話。關於他的家庭,他的過去,關於他的一切。
“老師,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呢?”滕臻試探著問。
在圈子裡打探這類個人隱私是大忌。但兩個人本來也知道互相的真實身份,祝寒棲也就無所謂地回答了他:“我媽原先是個會計,她在我大二那年心臟病突發,過世了。我爸原先是個公司職員,後來再娶了,我們沒再聯絡過,他現在做什麼我不知道。”
“對不起……”滕臻心裡一擰,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我不知道……”
“沒事,”祝寒棲一臉平靜,“沒什麼的,那時候我已經成年了。”
滕臻等著祝寒棲問那句“你呢?”,但祝寒棲並沒有問他,他一時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祝寒棲自己的家世。他的父親是帝恆集團的創始人,他家旗下的酒店和餐飲業在國內數一數二。大多數人應該都聽過他父親和他哥哥的名字,但是他從出生就被父母保護得很好,鮮少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一直得以安安靜靜地成長而不被打擾。
他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以免給祝寒棲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