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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實在太不一樣了。

寸和不會用這麼平和的語氣說話,他從來謙恭而冰冷,問什麼答什麼,和他交流就像是單方面的輸出,厲沛曾經和他相處得很累,也是後來時間長了,才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一些。

但厲沛也知道,那些和聲細語不過是迎合,是再敷衍不過的虛情假意。

石頭就是石頭,哪怕捂熱了,砸開裡頭,也依然是冷硬的。

他怎麼會妄想,以水穿石呢。

晚飯吃得融洽,他們誰也沒有喝酒,祝逢今覺得興致正好,邀請所有人去他家裡坐坐。

從溫暖的室內出來,隆冬的風肅然吹過,厲沛的頭不免有些疼。

他拒絕祝逢今的好意,對方也沒有做多挽留,每年祝逢今的後半場他向來不會出席,厲沛不能喝太多酒,蛋糕也非他所愛,往常這個時候,厲沛都是獨自回家休息。

季常青將手抄進衣袋裡,厲演察覺到,手攬住妻子的腰,輕輕往身邊帶了帶,兩個人靠得近一點,似乎更溫暖。

聶尋秋站在厲沛的身旁,他感到對方往前踏了一步,稍微側了側身,像是將自己擋在了他的身前。

聶醫生身材高大,駐地醫院條件簡陋,人手緊缺,連外科醫生都會一同押送藥品,沒有健壯的體魄,根本扛不下來連軸運轉的工作。

實際他只是在婉拒祝逢今的盛情。

“不請自來已經是冒昧,就不再打擾你們了。我住的酒店不遠,打車回去很快。”

自作多情成了習慣,其實不太好改。

厲沛想。

厲演當然不會放客人獨自離開,他思忖:“我們還有些事要跟逢今商量,平姐得回一趟醫院,那不如小沛送送聶醫生吧。”

即使他心裡拒絕與聶尋秋過多接觸,但他仍點了點頭,不假思索。

沒什麼好避讓的,聶尋秋不是那個人。

習慣也總會被另一個習慣代替。

厲沛將車開出庭院,按下門鎖,聶尋秋坐上副駕駛,說了一個不太有名的賓館名字。這座城市他從小生活到大,可終究是從另一個時空過來,建築物日新月異,許多東西他早就記不住了。

他在便攜導航儀裡逐個判別,聶尋秋自知在厲沛面前鬧了笑話,道:“從安哥拉回來,我還沒有租到合適的住房,就暫時隨便找了家酒店。我對居住的地方沒有太高的要求,這種天氣的話,有足夠的熱水就好。”

在駐地,長時間的戰亂使整個國家陷入了嚴重的饑荒,每一滴稱得上乾淨的水都被當作能夠飲用,即便如此,他們的醫院每天接收的除了戰後複診計程車兵,就是因為胃**疾病被緊急送醫的孩童。

十五天洗一次澡已經算作頻繁,聶尋秋儘量保持乾淨,剃掉了多餘的頭髮。鬍子因為每天疲於打理而瘋長,他接診的小孩子並不全都聽話懂事,頑皮的會伸手碰碰他的鬍鬚,壓根不信他還不到三十歲。

在任何國家成為一名醫生,都不是一件三年五載就能完成的事,不同於國內大部分醫生與之付出的勞動不成正比的收入,美國的醫務人員薪酬很高,聶尋秋對自己的教育背景只是草草帶過,但厲沛能推測出來,他是卓爾超群的那部分人。

放棄豐厚的收入,在和平發達的國家生活,到最艱苦的地區行醫,從天堂看到地獄。

平心而論,換作是厲沛,他沒有勇氣,也做不到。

可聶尋秋卻能。

明明寸和連最基本的同理心都不曾有。

因為不熟悉路,厲沛把車開得慢了一點。聶尋秋話不太多,也看出開車的人面露疲色,他靜靜地盯著透明車窗,數著掠過路燈亮黃的小點。

偶爾在玻璃裡能看到厲沛的影子。

他找到一個不起眼的招牌,提醒厲沛:“就是這裡。”

車停到路邊,不用厲沛開口,聶尋秋就已經解開安全帶,打算離開:“謝謝你,看你很累,不耽擱你回家休息了。希望我們還能有機會再見。”

厲沛避開“再見”這樣的希望,他只是點頭,說了聲慢走。

聶尋秋站在賓館窄窄的門前,車窗被緩緩搖上,那張清俊的臉漸漸被燈光和樹影吞沒。

他聽見引擎再次響起,厲沛驅使著車離開這裡,這才微微鬆弛下緊繃的肩膀。

你還活著,就足夠了。

第四章

厲沛獨自回到家,沒有急著將自己關進房間,而是在這個家裡轉了轉。

主臥屬於厲演夫婦,旁邊的次臥從前是空著的,如今門上被楔上一根釘子,掛了新做的聖誕花環,中間有隻小小的毛線襪,織得粗細不均,底下得緊巴巴地團在一塊,上面的卻紋路漂亮,還很有心思地混了些雜色的毛線,讓它看上去更軟更暖。

分明是兩個人共同織就的。

大哥總想著自己動手搗騰些小玩意,卻實在手藝不精。厲沛記得自己小時候調皮搗蛋,母親買的玩具常常兩三天就被他拆了,厲演常常自告奮勇去修,結果七零八落,只剩個空殼子。

他又受不得丁點委屈,拿到面目全非的舊玩具,哭嚎幾聲,哪怕乾打雷不下雨,哥哥也會慌慌張張過來摸摸他的臉,抱他、哄他。

後來跟厲沅學了用草去編小蜻蜓,才總算能哄住人,那隻蜻蜓飛過小厲沛,盤旋著,降落在了季常青的心上。

它的棲息地就是那顆心,心不見的時候,蜻蜓也消失在風中。

他們現在卻能一同為厲從悄悄地織一隻聖誕襪,厲沛彷彿看到笨拙的男人被妻子連連擺手趕開,奪過針線,卻不打算拆掉丈夫的心意,而是從那隻醜醜的腳尖開始,接著織下去。

厲沛握住門把的手忽地又收回,他想,門背後的房間定然也充滿愛意,用不著他再確認窺探。

厲從能被他的父親擁抱,和他一同去江邊,春光很好,風箏飛得很高。

他有一個快樂多彩的童年。

這棟宅子年齡不小,居住的人也愛惜,因此才得以遮擋更多風雨。厲沛想確認自己究竟是久居還是小住,他進了自己的衣帽間,拉開最外面的衣櫥,檢視那些最常穿的衣服。

他從遙遠的世界以外過來,沒有屬於這個空間範圍內的記憶,很難不去考慮他是否佔據了另一個厲沛的身體,而那些記憶被帶到了何處,他的一舉一動,又是不是會扭曲原有的軌道,打擾這個世界所有人平靜美好的生活。

雖然懷念,也不捨,但他始終是異鄉的客。

客人總歸是要走的。

以前厲演拋家棄子,時至三十一歲,身側空空,而祝逢今常伴。他偶然得知了祝逢今的心思,也懷疑他不是一廂情願,於是厲沛心裡多了個坎,兄弟二人的關係不如小時候親密。大學畢業之後他曾留學海外,回來之後仍和大哥住在一起。

其實他怕極了孤獨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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