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版
首頁

搜尋 繁體

分卷閱讀52

熱門小說推薦

?”

“兩千的水,半年滾利到三萬,又不是他該的。”柳亞東說,“是你們黑。”

吳啟夢停了停動作,蘭舟朝他肩胛中央猛戳一下。

“高利貸這三個字你到現在沒懂?借得起本就得還得起利,你以為做慈善?”

吳啟夢食指朝他點點:“我勸你這話以後他媽的少說,尤其是當著泉哥的面,我就當你打嗝兒算了,他聽見會一直記清清楚楚。”

柳亞東站著不動,“處置我麼?”

“那不至於,就是勸你聽話。”吳阿迪從自己皮夾裡數出五張一百,塞進袋子紮緊,劃掉賬本上一欄,“這筆水是你收的還是舊強他們幾個?抽頭我算誰頭上的?”

聽話!腦門上一根經脈在跳,一剎那間,憤怒無助,惘然失措,說不清的東西倏然往五臟一墜,沉得柳亞東想一下兒跪倒。柳亞東走到牆邊,猛捶了一拳,膩子受力剝脫一塊,啪地從牆上剝下來掉地上,碎成一地,土騰了起來。蘭舟慌忙地過去拽他,掰看他破皮淌血的五指關節,推他兩肩:“有病吧你!”

“砸自己逞你蛋的能呢?本來就他媽危房,承重捶掉咱們躺著死。抽屜裡有碘酒啊。”吳啟夢屁股搭回椅子,解散了辮子用柄角梳整理,“沒樂子找樂子,難為你自己不是蠢蛋麼。”

蘭舟用嘴去含柳亞東的口子,溼熱的舌面敷上去吮血。

柳亞東脊樑一麻,攥緊拳頭往回收。

蘭舟瞪著眼睛朝他小腿踢了一腳,合緊牙關,又在他肉上狠咬了一口。那一副要流淚的眼睛。

吳啟夢伏在椅背,耷拉著眼皮看著,外頭風敲木稜,篤篤篤。沒會兒他懶洋洋說:“下午有活沒?哎,跳舞去不去?”

有幾年下禁令,打架滋事兒耍流氓,不及跳舞來得壞,放任生活定義成了一種罪過。思華舞場隱蔽在小遊園地下一層,上面啪啪噠噠搗檯球,下面踢踢踏踏踩節奏。這兒原來是個居民區地庫,頂上置滿射燈爆閃燈,地下鋪上泰國柚木地板,整個兒盤下來出租。舞廳起初一塊一跳,繁華無兩,木地板踩得光滑如水磨石;到而今漲成了八塊五,KTV夜總會又遍地開花,早沒這兒什麼戲唱了,就還剩些熟客來。

素水人管這叫“動物園”,是說這裡聚的舞客不乏稀奇古怪的。搭夥二十多年的一對“契兄弟”,穿二十年花襯衫尖皮鞋的胖子,01年縣郊大爆炸裡燒燬容了的紡織廠花,離家出走的小鄉妹,下海翻肚愣就淹不死的小老闆......一堆至純的怪貨。吳啟夢那年談過的幾個小男朋友,都是這家舞場裡混跡的,都是年輕新鮮的地痞,油嘴滑舌,既喜歡丰韻熟女,又照勾搭他,或說以此作樂。他們瘦得像花果山猴怪,吃不住厲思敏揮過來的拳頭,有個歪倒在地,當場吐出枚沾血的後槽牙。彼時吳啟夢怒了,衝過去推厲思敏,罵過蘭舟一樣的話,“有病吧你!管得著老子抽菸跳舞談戀愛麼?!”

你不能說他是在維護地上那弱逼,他更是維護自己的尊嚴。

厲思敏帶稜帶角的那張臉,天然一股子正氣,總讓老闆嚇得以為是支隊來人查他經營許可,只敢一旁站著,不敢貿然插進去搭腔。厲思敏不廢話,多數把人夾起扛走,鬧得譁然。三番幾次的,他倆也淪為談資,被喊“契兄義弟”,成了動物園怪之新秀。

“三個人,兩瓶汽水。”吳啟夢朝小窗裡遞了張五十。

老闆從被窩裡爬出來,裁出三張紙票蓋章,探出腦袋朝後望:“新年好,裙子新買的啊,騷紅,帶的誰啊?”

“騷你媽,我弟弟。”

老闆又扔過去二十加一支菸,“你哥好幾月也沒來了,被邵老闆調工作啦?”

“給閻王爺當打手去了。”

“哦唷!好差事啊,地仙吧那叫,麻煩你給他通個電話讓他做個好人,閻王爺生死簿上把思華的老闆名字給勾劃掉,我白請他跳下輩子。”老闆扒拉著頭髮,“少他媽閒扯淡騙我吧。怎麼不見你淌眼水兒啊?”

朝後擺擺手,“騙你我天打五雷劈死無葬身地。”

舶來的舞種繁多,素水人土,思華至今是白天跳交際舞,夜裡跳計程車高,動靜合拼,深情優雅攜手激情放縱。來的時段兒不對,晚上場子才熱鬧,貓子鬼叫什麼人種都有,搖頭甩尾,霓虹亂閃,音響咣噹咣噹,頭一次來的人,多半出去要扶牆喊暈車。這會兒來,冬陽斜射進地下,在藍紫的顏色裡消弭掉,偌大的舞廳漂著粉塵無數粒。北面一張斑駁的巨大鏡子,延長了空間,也延長時間的刻度。舞池裡就幾對人在跳,男皮鞋,女長裙,慢四蕩三畫著圈子,有的從容輕捷,有的快如溜冰。“喜歡看夜空閃亮的星辰,彷彿按下悸動的快門”,舞曲叫《那些曾經愛過的人》。

DJ臺邊幾隻皮圈椅,磨得爛出豁子,擠出了黃膿似的海綿,吳啟夢坐過去,撬開兩瓶哈密瓜汽水,分別往裡插了塑膠管子。

“早知道帶你兩個來晚場了。跳交際舞不刺激,你們能看睡著。”

他好比女人例假,喝熱開水泡胎菊,嘴往杯沿上一貼,印出一抹紅印子。又在桌上的塑膠盤裡抓了一把奶油松子,咔嚓咔嚓地剝,說:“巷子走到頭右拐下,下次要心裡不痛快,來這裡看人跳跳舞,老闆叫小武,他爸是前老闆,去年中風了。”奶白的仁兒塞進嘴裡,“很多安分守己的窮人,肯定比茶樓宿舍兩頭跑,老對著我們幾個壞蛋爽。”

柳亞東仰進椅子裡,看頭頂那枚銀色的宇宙球燈;蘭舟手夾在兩膝裡,看綠油油的玻璃瓶裡湧上來的碳酸氣泡。

陳舊的裝潢,有朽邁之氣,不讓人覺得那麼肺腑懸空。

“我那時候比你天真多了。”吳啟夢捻起掉裙子上的幾顆仁兒,擱進馬口鐵的瓶蓋裡,“我不但覺得這幫人爛到根了,我還想把他往外撈。”

“麻煩的不是說你非幹這個不可,”

眼睛失焦,他那股竭力的味道淡了,很鬆弛,面龐倏然一種油畫的質地。“是你已經沒什麼想做了,幹這個也行,無所謂得要死。”

一對兒男女轉圈轉到DJ臺,又在旋律裡劃弧邁走,無比優雅,拂一股香波的味道。

吳啟夢對文娛消遣類的東西感知力強,華爾茲恰恰他看兩遍就會。後來教過厲思敏幾次,那人就沒弦,怎麼也學不來。他揮打鐵棍比拿筷子熟練的兩手像剛長出來的一樣,機械地端平,扣著吳啟夢嶙峋的肩胛,皺起黑眉,緊盯著自己的鞋尖,低頭生硬地前移,後撤,踩腳,歪斜踉蹌。我不行,我真學不了......他神態忸怩苦惱,右手和他的緊攥,掌心火燙。是首快四,燈色含混,曲子唱“一朵一朵小雪花,搖搖擺擺飄落下”。跟著我的拍子,你放鬆一點。吳啟夢鼻尖冒著油汗,笑著,被他高大的身

最近更新小說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