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安俊是被qiang響驚醒的。
他反應快,可是老杜的反應卻比他更快。
他起身的時候老杜已經從床上躍起,手也抹上了枕頭下。
枕頭下有把左輪手qiang,現在這邊左輪手qiang在他的手上。
外面傳來叫喊聲,和踏步聲。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什麼事?”這種時候,老杜還能夠保持冷靜實屬不易。
光頭站在門外,苦著張臉,“那小子跑了。”
老杜皺著眉,“怎麼跑了?”
他明明安排人守在外面的,那小子到底是怎麼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跑的?
光頭低著頭,顯然那臭小子逃跑這件事讓他很沮喪。而且最讓他想不到的是,那麼多雙眼睛,那臭小子到底是怎麼逃跑的?
老杜忍不住伸手踹了他一腳,罵道“廢物……”
騰安俊坐在床上,望著老杜的背影,眼神複雜。
大堂燈亮如白晝,伸著黑色西裝的大漢們站成一排。
老杜坐在大堂那張很大的沙發上,臉色鐵青,顯然因為半夜突發的時間他臉色很不好看。這會兒騰安俊苦著臉下樓。他抬起頭,問,“怎麼樣?”
“不見了。”騰安俊搖頭,神色沮喪。
老杜忍不住一掌拍在沙發上,顯然騰安俊帶來的訊息讓他很不爽。他忍不住咬牙,目露兇光,“徐培義這老傢伙……”
他早就該知道,徐培義養出來的小崽子一定不簡單。自己這是在引狼入室啊……一時間,整個大堂突然安靜的厲害,幾乎可以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碰——”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人撞開。
一個全身是血的黑衣人衝了進來。
光頭跑過去,一臉焦急,“追回來沒有?”
那人忍著疼,咬牙道,“屬下該死,跑了。”
“哎。”光頭氣的咬牙,回頭從一旁抓起手qiang,叫道,“我去殺了徐培義……”
“站住!”老杜大喝,望著光頭,冷冷開口,“丟了地圖是你的錯。可是,若是殺去兀鷹幫,我還難得來給你收屍。”
光頭聽了這話,突然洩氣。他忍不住咬牙,暗將那該死的臭小子罵了個篇。
老杜冷聲道,“他中了一qiang,應該也跑不遠,加派人手,給我搜!”
這一夜,註定是不太平的一夜。
徐培義醒來的時候是午夜三點,他是被噩夢嚇醒的。
他夢見了qiang聲,然後就看見睢毅全身是血的衝進自己的視線裡。
這個噩夢嚇得他全身都被汗溼了,接著就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他起床倒了杯熱水,藉著熱水才不至於自己全身顫抖。
睢毅是他一手帶大的,剛開始留著他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少年越來越大,有了自己的思想,也不再受自己的約束。
他不是沒有看到少年眼裡的慾望越來越炙熱,他是過來人,怎會不懂。正是因為明白,所以他才開始疏遠少年。
他對睢毅始終還是有著愧疚的。
上一代的恩怨,原本就不應該帶給下一輩人,不是嗎?
睢毅越來越不聽話,他所做的一切自然都在眼裡。他雖然有點恨鐵不成鋼,可是卻又以何種立場來管教這孩子。
就如那孩子對自己說的:你沒有資格管我?你是殺害我爸爸的兇手,你是我的殺父仇人。
他是在贖罪,他以為只要封住那些人的嘴就可以了。可是他忘了,古話說得好,人言可畏。他可以殺掉一個,十個,甚至一百個……
可是留言還是如風一樣,會傳進少年的耳朵裡。
他一直做噩夢,夢見睢毅出事了。
他這一生作惡太多,就算出了事也算是報應,可是睢毅卻不一樣。他還是個孩子,需要人保護的孩子。
楊輝進來的時候徐培義臉上的表情又恢復如常。楊輝瞧得小心翼翼,暗自揣摩自己主子的心思。
原本主子就情緒不定,可是隻從這次失蹤了幾天回來之後就更加陰晴不好琢磨了。
他似乎一直在隱忍著什麼,每當自己不小心提到安柯這個名字,主人的臉色就變得非常不好看,眼裡也含著幾乎要殺人的殺氣。
這個發現讓楊輝鬆了口氣,看來那個傢伙終於惹怒主人生氣了。
楊輝不喜歡安柯,一丁點也不喜歡。
因為安柯辱沒了他心中如神一般存在的主人的形象。
“小毅……還好吧……”不知為什麼,徐培義心中突然很不安。
楊輝頓了頓,道,“少爺身邊一直安排有人暗中保護,最近都沒什麼大問題。”
“他最近……住在哪裡?”
楊輝道,“少爺認識了個朋友,最近住在那個朋友家裡。”停了會,見徐培義示意他說下去,於是繼續道,“小的查了,那是為安守本分的人,公司職員,少爺和他們相處不錯。”
照片上,睢毅笑的很單純而開心。
徐培義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孩子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單純開心的笑容了呢。
“老爺,有句話,小的不知當講不當講。”雖然忍了又忍,楊輝還是忍不住開口。
“說。”
“小少爺似乎對老爺有很深的誤會啊,那件事的真相,要不要告訴少爺?”
徐培義搖搖頭,“最好不要讓他知道真相的好。”
他既然要培養他,就是要付出代價的。要想在道上混出點名堂,沒有手段和狠心又怎麼夠?若是連這點能力都沒有了,將來他又怎麼將這份家業放心交給他?
徐培義除了睢毅這個養子之外沒有別的孩子。所以一直以來睢毅與他而言就像是他的孩子一般。正是因為給予了厚望,所以對他也就比別人注入更多的期望。
他之所以放任少年,就是想要瞧一瞧他的本事和手段。
接到下堂的電話的時候是凌晨五點,下面像他彙報了午夜三點發生在‘項角八號’的事情。
徐培義眼裡精光四射,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小毅,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一些呢。
——
——
陳小帆回到家裡,沒有看到美人哥哥而是看到了那封信的時候忍不住嗷嗷大哭起來。
陳實也是氣惱的厲害,這個臭小子,學什麼離家出走,居然丟下一封信甩甩屁股就走人了。而且,這寫的什麼字啊,比他家陳小帆五歲的時候寫的字還難看!陳大叔氣的恨不得將那個該死的臭小子狠狠地揍一頓。
陳小帆抱著陳實,叫道,“爸爸,美人哥哥不要我們了,走了!”
凌淵走的時候陳小帆都沒有哭得這麼傷心,睢毅離開了這小屁孩卻哭的比死了娘還要傷心,如果凌大少知道了,只怕又要心理不平衡了。
“爸爸,你是不是虐待毅哥哥了?”陳小帆哭的很傷心,瞪著自己老爹,覺得自己老爹就是氣走美人哥哥的罪魁禍首。
被自家兒子用那般嫌棄的眼神瞪了,陳大叔心裡那個鬱悶啊可想而知了。話說他虐待睢毅了嗎?沒有啊沒有啊……
陳大叔揮淚,他是善良的好人啊。
陳小帆拽著陳實要讓他去找回睢毅,陳實心裡也有這打算。睢毅無家可歸,是個可憐的人,他心疼這少年。
雖然有時候他脾氣臭臭的,還喜歡惹點事,偷吃自己點豆腐,但是這一切都無法磨滅那小子其實挺可愛的事實。
可是要去哪裡找,陳實也沒有主意,他總不能走街串巷,挨家挨戶的找吧。
就在陳大叔苦惱的時候陳小帆腦中靈光一閃,拍著陳實,叫道,“爸爸,可以給美人哥哥打電話啊。”
是啊,他怎麼就忘了現在還有中高科技,叫做手機的東西。
遲鈍的大叔摸出電話,給睢毅打電話,但是似乎陳大叔的運氣並不好。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電話傳來冰冷的女音,陳大叔默了,低頭瞧著自家兒子閃亮閃亮地眼神,有些遺憾地開口,“你美人哥哥電話關機了。”
陳小帆癟著嘴,就在大叔以為自己兒子又要哇哇大哭的時候陳小帆卻低下了頭。
好不容易陳實安撫好自家兒子自個兒卻開始失眠了。
陳實心裡始終有不好的預感,半夜的時候電話總算響起了,陳實先是一驚,等到看清楚電話號碼的時候陳大叔怒了,對著電話大吼,“臭小子,總算知道打電話了是吧。”
“……”沉默,並沒有陳大叔預料之中的少年的嬉笑。
於是陳實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睢毅。”他試探性地問。
“大叔……”那邊傳來那小子虛弱的聲音,陳實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兒。
“睢毅。”他提高了嗓子,“臭小子你丫現在在哪兒呢?”
睢毅躺在地上,靠著牆,抬頭盯了盯天上的繁星,“今天晚上……星星挺……美得。”
睢毅答非所問,大叔想要跳腳抓狂。
真是,操得咧。
陳大叔一向自詡的好脾氣啊,居然被睢毅這小子氣的抓狂了。
“少在那兒給我轉移話題,臭小子,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來接你。”陳實連衣服也來不及換,拿了車鑰匙換鞋下樓,邊走邊對著電話吼,“臭小子,別亂跑,等著瞧吧。”
陳實這邊咬牙威脅,那邊卻傳來“嘟嘟嘟”地電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