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跑,拉筋,俯臥撐,引體向上。
木情像是鐵了心似得,精確控制好所有的運動量,不管時蓮怎麼耍賴撒潑裝可憐裝可愛,一律不鬆口。
其實以正常標準來衡量,這樣的運動量並不算多,只是時蓮懶慣了,心理上哪能這麼容易就接受呢?
可他還是就這樣被他家的情哥哥壓著魔鬼訓練了一週。
這麼情意綿綿的一個稱呼真不適合安在那人身上,和他的屬性是根本是反著來的。
大概叫嬤嬤更合適吧,這是時蓮在累成狗的空檔裡的腹誹。
徐幽最近才發現原來時蓮和會長好像關係挺好,畢竟懶神上身的蓮居然也會天天被拖著去運動,這在他看來簡直是在挑戰不可能。
這麼些天他每天看著時蓮頂著比他還溼的頭髮回來,從最開始的眼睛脫框,到現在的感慨萬千,他每天都更加膜拜會長一點。
“我忍不了了!”徐幽還在琢磨著時蓮身上逐漸顯現出的線條,突然被嚇了一跳。
不管躲在哪裡,宿舍、教室、圖書館、食堂,甚至在廁所裡都能被他掘地三尺地找出來。
“咦?”
時蓮惡狠狠地抬起眼看他,眼睛裡是收斂不住的怒火:“我,要,回,家!”
徐幽傻兮兮地問:“你不是每週末都回家嗎?”
時蓮慘淡地扯起嘴角:“你知道他的健身計劃多麼令人髮指嗎?再不躲一躲大概再過幾天你就要來替我收屍了。”
徐幽天生的四肢發達,體會不到時蓮的苦:“有這麼難嗎……”
“我就是稍微那麼一點不愛動,但不代表我就是弱雞啊?!”
“他簡直想把我以前缺的份在短時間內全補上啊!”
“他明明查過我所有的成績單,知道我以前的體育都是全優!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
“那個……”徐幽艱難地開口打斷時蓮的罵罵咧咧。
“幹什麼?!”一個眼刀。
徐幽真誠地看著他:“你的體育考試全是我替你考的啊,你忘了嗎?”
“……”
這下時蓮徹底沒脾氣了。
他開始收行李:“反正這周的課今天就全部上完了,再往後就是校運會了,能有好幾天的假,我先去避避風頭。”
“組織有個任務交代給你,”他走到門口回過頭指著徐幽,高深莫測地看著他,“宿舍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別跟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
徐幽那中二血液沸騰了:“是的,長官!”
這廂時蓮捲了鋪蓋跑得飛快,那廂還沒一頓飯的功夫,徐幽就在敵方高超的套話技巧下把組織交代的任務洩底了。
“會長,我有一個請求。”徐幽淚眼汪汪地揪著木情的衣角。
“嗯?”
“別,別讓時蓮知道是,是我說的……”
天啦擼,會長居然笑了,還笑得這麼令人如沐春風,他聽見那個天籟之音說:“放心吧。”
啊,會長真是好人啊。
徐幽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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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開啟門看見餓死鬼一樣的時蓮,先是驚喜地抱在懷裡蹂躪一番,然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在他腦子上砸了一個爆慄。
“你又翹課回家了?小情呢?!”
時蓮厚著臉皮往餐桌上伸手,忙碌的嘴巴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在學校。”
“你放假了?咋沒和他一起回?”
時蓮選擇性地答了:“過幾天開始校運會了,我們也沒課了,就先回來,他學生會有事兒。”
本來只有兩人份的飯菜,因為時蓮這個不速之客而被掃蕩一空,時曜清和林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讀出一句話:兒子是在學校被餓傻了?
晚飯後,時蓮坐在柔軟的沙發裡一邊和爸爸侃大山,一邊吃媽媽切成兔子形狀的蘋果,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要是在學校,這會兒才剛吃飽肯定要被木情拖出去強制步行1公里,說是健胃消食。
消個屁!胃裡滿滿的才有幸福感好嗎?!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來,時蓮看了眼來電,咬著蘋果走到陽臺接起來。
“小兔子落跑了?嗯?”電話那邊毫不意外的調笑聲音傳來。
時蓮也不指望徐幽真能守口如瓶,嚼著蘋果哼哼唧唧,仗著他還在學校抓不到他,盡情耍賤:“我回個家還要跟你報備啊。”
“嗯,要不要報備另說,你這麼一走,咱們的計劃泡湯了怎麼辦呢?”
時蓮齜牙咧嘴的笑:“那是你的計劃,可不是我的。”
木情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囂張氣焰,他無奈地搖搖頭。
時蓮得瑟了一會兒,沒等到對面的迴應,以為訊號不好斷了,拿下來看了一眼,正在通話中。
“喂?木頭?”
細細聽了,那邊傳來隱隱的呼吸聲,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時蓮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以為我們都走到現在了,你能懂我的心意,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
時蓮停下了嘴裡的動作,舉著蘋果的手僵住了。
木情的聲音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平板地敘述,卻聽得他的心都揪起來了。
“我……”
“算了,既然你從心底裡抗拒這件事,我也不想強迫你,我本來以為你只是不坦率而已,其實還是願意做的,沒想到你居然一聲不吭地就回去了。”
“原來我這樣讓你害怕。”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時蓮手足無措地想解釋,他只是想和他開個玩笑而已,並不是真的這麼想啊,奈何嘴裡塞滿了蘋果,慌亂之下就是被嗆住猛地咳了起來。
等他咳完了,木情都準備掛電話了:“好了,你去休息吧,我掛了。”
“不……那個,我,咳咳……咳,我……”
“還有事?”
時蓮真是討厭極了木情這樣跟他說話的語氣和態度!
好不容易把蘋果嚥了下去,他急吼吼地朝電話喊:“我回去!我明天就回去!”
那邊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時蓮的小心臟被吊得高高的。
“那好吧。”輕飄飄的聲音,好像被迫妥協的人是他一樣。
時蓮鬆了口氣。
“不過……”
“啊?”
“按照計劃,明天早上8點半要去跑圈,你能趕得回來嗎?”
“能能能!”
等掛了電話,時蓮像是剛下了戰場一樣,癱在了陽臺的椅子上。
他家木頭平時對他好各種溫柔,真鬧起脾氣嚇死個人,不過還挺好哄的。
就在時蓮沉浸在成功哄了一回男朋友的成就感裡,那邊的木情,正迎著夜晚的習習秋風,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雖然苦情計用起來有些不要臉,但效果還是令人十分滿意的。
畢竟他家小蓮段數還遠遠不夠看吶。
好不容易回了趟家,以為翻出了五指山,結果第二天又要趕回去,時蓮頗受打擊,洗澡都有些心不在焉。
“誒?怎麼明天又要回去了?”
時蓮頭髮還滴著水,搭著毛巾軟綿綿地應著:“嗯,臨時有事了。”
時曜清一聽,又趕緊招呼林夏給他做些好儲存的食物帶走,怕他又在學校餓著。
時蓮笑了笑,也任由父母把他當做豬仔一般,做好了被大量投餵的準備。
第二天一早,眼睛都還糊成一團呢,時蓮一聽見鬧鐘就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火急火燎地刷牙洗臉順帶衝了個戰鬥澡清醒一下,就背上一堆的吃食,趕著早高峰搭上了前往學校的公交——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是選擇搭公交。
“哎,這臭小子,每次洗澡把到處都弄得溼噠噠的。”
林夏照例進時蓮房間幫他收拾整理殘局,卻在洗手檯上意外地發現了一樣東西。
她拿著穿成項鍊的戒指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
“這個戒指不是小情從瑞士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