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為之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楚宸那兒的常客，我的心情每天都好得不得了，可以經常見到楚桑，而且楚宸很疼我，教我琴棋書畫，還教我簡單的藥理，還會陪我玩，我的心情難得的放鬆起來。只是他不肯教我沏茶，他說那是性子沉悶的人做的事，我是個孩子，孩子就該生性活潑，不能死氣沉沉的。

對於我經常去見楚宸，太后沒有說什麼，一來我們都是束子，好相處，二來，我們兩個都太寂寞了，作為祖母，她很心疼。至於別人的心思，我完全不在乎。

倒是楚川，我再沒見過他，我不知道瀟墨是否再哭鬧，但是，薛公公卻再未來求助過，平日裡的小東西也再沒有送過來。後來聽說，他向太后說我的騎術已經很不錯了，不用再學了，便再沒了他的訊息，我的心裡，著實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用再面對他了。

琴娘看我，愈發欲言又止，我心裡清楚，她希望我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可是又捨不得我揹負太多，希望我快快樂樂的長大。說到底，最辛苦，其實是她吧。可是琴娘，我再怎麼幼稚，我也不會忘了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不會忘了每次午夜夢迴看到的那些滿身是血的親人，不會，永遠不會。

我記得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提著小點心去看楚宸，卻把自己拉進了更大的漩渦。

我見到了傳說中刁蠻任性的六皇子，七公主。他們在御花園裡面欺負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孩子，那個孩子一聲泥濘，臉上盡是淚痕，瘦瘦小小的，可以說是面黃肌瘦。但是看他的衣著，定不是什麼小太監，我沉吟，這定是那個不受寵的九皇子，楚頌。我嘴角揚起了譏諷的笑，竟然，因為皇帝的恩寵，堂堂一個皇子，就淪落到了任誰都可以欺凌的地步了。

我素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加之楚桑的話，我不想去招惹他們，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轉身，想要繞開，突然聽到楚頌的慘叫，我忍不住轉過身去看，竟看到那個六皇子扳斷了楚頌的手腕，楚頌痛的昏了過去！

等我回神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我已經推開了他們兩個，抱起了楚頌。我在心裡暗歎自己還是太過心軟了，可是事已至此，我再無他法。簇擁上來的宮女太監，連忙扶起了他們兩個，六皇子楚江惡狠狠的站起來瞪我，卻在看到我的模樣以後呆住了。七公主楚嫣看到楚江的樣子，生氣的指著我大罵。

“你是哪裡來的！這麼不長眼睛！居然敢推本宮！”琴娘連忙跪了下來，“公主殿下息怒。”我不想理會他們，年紀如此小，心腸卻是如此狠毒，低下頭檢視楚頌的傷勢。幸虧楚宸教了我些皮毛，楚頌身上的都是皮外傷，最嚴重的是手腕骨折，不過不是大事，接上就好。見我不說話，楚嫣瞪著琴娘，“你們是哪個宮的！這麼放肆！”琴娘連忙磕了個頭，“奴婢是君溪公主的陪嫁宮女琴娘，這是我家主子，子馥公子。”

楚嫣一怔，隨即譏諷的笑道，“怪不得，這麼沒規矩，原來是沒人教養！”我猛地抬頭，看著她，她有些害怕的退後了幾步，我嘴角勾起，“殿下，子馥現在，是由太后撫養，您的意思，可是太后的問題？”我被我冰冷的個語氣嚇到，連忙後退了幾步，我繼續道：“兩位殿下，你們現在欺凌的，是陛下的九皇子。”楚嫣的臉色慘白，我看向他們身邊的宮女太監，“你們這些奴才，主子年紀小不懂事，你們也不勸勸，若是傷到了皇室血脈，你們擔當得起嗎！？”他們嚇的全部跪了下來。

我重新看向楚嫣，“殿下，子馥情急之下傷了二位，是子馥的過錯，還望兩位海涵。子馥先告退了。”我站了起來，琴娘連忙幫忙抱起了楚頌，我們轉身要走，楚嫣氣急敗壞，“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教訓本宮！你以為你救了他就能有什麼好處，我告訴你，他就是死了，父皇也不會管的！”我停住了腳步，轉身看著她，我不知道我那時候是什麼樣的目光，但是琴娘後來告訴我，那時候的我，就像是來自地獄。我勾起嘴角，“殿下，您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亡，什麼叫做鮮血，還是不要輕易說的好。”楚嫣嚇得跌坐在地上，宮女太監們又亂作一團。

楚江這是才回過神，連忙去拉楚嫣，楚嫣甩開他的手，想要過來打我，楚江連忙拉著她離開這裡，還不時地回頭看我。楚嫣的叫聲越發小了以後，我閉上了眼睛，最過無情帝王家……

琴娘擔憂的道：“主子……瑤妃娘娘素來心胸小，又護短，才把兩位殿下慣壞了，如今這般，怕是不能善了……”我看著琴娘懷裡的楚頌，臉頰上還掛著淚痕，即使昏迷，臉上的表情依舊痛苦。看著他，我忍不住伸出了手，撫平他的眉頭。楚頌，我們兩個何嘗不是一樣，沒爹沒孃疼的，我比你幸運，我有人保護，那麼，以後，我來保護你。

我輕輕道：“進了宮，早晚都要被拉進這些漩渦之中，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如今，只是提前了，沒什麼區別。走吧……”“是。”

楚宸看到楚頌的時候，嚇了一跳，看到我一臉的淡漠，他猜出了八九分，沒說什麼，接過楚頌，就幫他接骨上藥。期間，三公主楚歌來過一次，這是我第一次見她，她如傳言中的清冷孤傲，只是與楚宸一起長大，對他才會有親近之意。她用很不友善的目光看著我，最後看了眼楚頌，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我知道，她在責怪我，給楚宸平淡的日子，添了無數麻煩。

楚宸拍了拍我的腦袋，“沒關係，三妹她只是性子淡，無妨。”我點了點頭，楚宸看了眼楚頌，嘆了口氣，“那兩個搗蛋鬼，這次居然這麼過分，年紀這麼小，就這麼殘忍。”我沉默不語，他以為我在擔憂，他輕笑，“不過別怕，這回他們倆慘了。”我不解，他笑道：“雖然瑤妃護短，但是這回，誰也幫不了他們。”“為什麼？”

“你不知道，我們幾個呢，都不喜歡惹麻煩，對於楚頌，我們被母親告誡過，可以不欺凌，但是絕對不可以關注太多，所以我們能做的不多。但是大哥不同。”“楚川？”“呵，嗯。大哥雖然沒有做什麼太大的事，但是這些年來，一直是他在照顧雪妃他們母子，因為大哥一直關注著，所以內務殿一直不敢剋扣他們的用度。楚頌的識文斷字，也是大哥教的，肅皇貴妃對此沒說什麼，父皇也不干預。每次老六老七欺負楚頌，都會被大哥收拾的很慘，所以他們心存不滿，每次都要趁大哥不在，去欺負楚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