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遙之

過了好久，楚川才放開了我，我整個人早就站不穩了，只能依靠著他，我摟著他的腰，輕輕捶了他一下，他吻了吻我的頭髮。“這兩天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當我是陶瓷做的，那麼容易就碎啊。”我感覺他的雙臂收緊，他的下巴搭在我的腦袋上，“還說自己不是陶瓷做的，才住進皇宮多久，就病了那麼多次。”

“可能是因為我不適合這裡吧……”楚川蹲下來看著我，“可是再不適合，這裡都是我永遠的歸宿，我永遠都不會逃。”楚川的手搭在我的後腦勺上，一用力，雙額相抵，“你還有我。”我笑了。

楚川站起來，打橫抱起我，做到了椅子上，我也就坐到了他的腿上，“放心，明天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妥當了，不會有問題的。”我一愣，詫異的看著他，他笑著揉著我的頭髮，“我還是很瞭解你的。”我不好意思的把頭埋在他的頸間，“你們剛才，就在商量這件事？”“嗯。”“那，那……”“什麼？”“你這樣做要是被發現了就糟了，他們，他們都不阻止你嗎？”“呵……看來我的小寶貝還是很擔心我的……沒事。”“真的嗎？”“真的。”“那就好。”“只是，明日楚宸可能要吃些苦頭了……”我緊張的看著他，他笑道：“放心，不會傷及楚宸的性命，但是要毀了這些親事，勢必還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嗯。”

第二日，萬花節熱鬧的開始了。

從早上開始，我就在院子裡著急的走來走去，倒是博曦雅，把自己關在屋裡，沒露過臉。約莫晌午的時候，薛曉忙著來了司琴苑，他帶來的訊息嚇了我一跳——楚宸在宴會上昏迷了，而且全身起了無數疹子，嚇人得緊。我忙跟著他去，因為那裡離蕁妃的寢宮最近，楚宸被送到了蕁妃的群央宮。到了群央宮，卻發現御醫進進出出的，說是皇帝太后還有皇子們都在外面，而且，所有的賓客都被軟禁了。因為他們都在裡面，我在外面只能乾著急，也不能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皇子公主們才從裡面退了出來，我連忙衝上去，拉住楚川，“楚宸怎麼了？他怎麼了？！”楚川順了順我的背，“沒事了，他已經沒有危險了，只是還在昏迷而已，不會有事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楚川嘆氣，楚頌跑過來，“都是那些皇子不好。”楚川連忙制止，“別胡說。”楚頌不服氣的別過了頭。

楚江巴結的上前，“子馥，我告訴你！”楚嫣上來一把拉開他，“要你多事！”說完還等了我一眼，楚桑、楚湘和楚婷站在遠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楚桑更是，看都不看我一眼。楚川安撫的拍了拍我，“是這樣的，今日各國賓客都給二弟送了雪菱糕。”我一愣，“雪菱糕？那不是楚宸最愛吃的嗎？”“嗯。”他頷首，“只是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楚頌道：“是不一樣，二哥吃的，和他們送的不一樣！”楚川拍了拍他的腦袋，“雪菱糕裡面最重要的一味食材，是楊菱，因為楊菱通體雪白，所以才叫雪菱糕。楊菱的味道很澀，可以說是難以下嚥，所以一定要放桂花和蜂蜜調和。最正宗的雪菱糕裡面還有紫棠花的花莖，但是這個秘方已經失傳很久了，所以現在的雪菱糕裡面，都沒有紫棠花的花莖。而且，紫棠花極難養活。”

“但是，這次，他們為了表示對二弟的誠意，去搜羅秘方，可以說是每個人都帶了一份雪菱糕來。為了表示尊重，每一份二弟都嚐了。問題就出在這裡，才過了一會兒，楚宸就腹痛流汗不止，而且全身開始起疹子，到後來就直接昏了過去。因為楚宸今天就只吃了雪菱糕，所以父皇震怒，將使節都軟禁了起來。”“那現在呢？”

“剛才御醫已經驗過點心了，也給二弟把了脈和施針，二弟已經沒有危險了。而且說是二弟對紫棠花很敏感，這是二弟的身體排斥紫棠花才導致的反應。還有，還有就是……”“還有什麼！？”“紫棠花性寒，服用的過多了，可能終生都無法生育了……”“！”我站不穩的後退幾步，震驚的看著楚川，你明明說，楚宸只會吃點苦頭的。

我很想指責楚川，可是一看到楚川的眼睛，我就壓下心中的憤怒，我要相信他的，我不可以懷疑他的。我拉住他的袖子，“我要見楚宸！”楚川嘆了口氣，“父皇和太后他們已經離開，去處理這件事了，現在裡面只剩下三妹在照顧他，御醫說了他要靜養。”“我要見他……”“……，就看一眼。”“嗯嗯！”楚川摟著我的肩膀帶著我進去。

透過薄紗，看到楚歌在給楚宸擦汗，楚宸的臉色蒼白，但好在平和。楚歌聽到腳步聲，見是我們，衝著楚川點了點頭。楚川對我輕聲道：“我們出去吧。”我頷首，但是腳已經軟了，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

楚川帶著我出去以後，交代了些事情，便帶著我離開了。我感覺到後背上全是視線，這下子，所有的謠言都被落實了。不知道是為什麼，我的直覺告訴我，楚桑現在，連個眼神都不會再施捨給我和楚宸。

一路上，我緊緊地拽著楚川的袖子，步履蹣跚，楚川皺眉，一把抱起我，飛快的在皇宮裡穿梭，一下子就到了司琴苑，把所有的人轟下去以後，他關上了我的門，把我放到了床上。我還是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襟，他笑了，溫柔的吻了吻我的額頭。“放心，沒事。”聽到他的這句話，我鬆了口氣。他握住了我的手，“寶貝，你知道嗎，其實剛才我很緊張，我怕，你會不信任我。”我也鬆了口氣，還好我信任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笑眯了眼，“你知道瑜臣為什麼和他爹鬧崩嗎？”我搖頭，“當年他喜歡醫術，一心撲在醫術上，可是他爹一生戎馬，自然不願意，百般制止他。後來，為了在我身邊插個臥底，就把他送進宮給我當伴讀。誰曾想我們竟然相交甚好，成了好兄弟。我強迫太醫院院首私下收了他當徒弟，瑜臣也沒有讓我失望，愈發厲害。院首後來病逝，也很欣慰有了個關門弟子。只是他爹知道了更是憤怒，父子倆為了我和醫術，吵過無數次，每次都不歡而散。”

“這次我讓瑜臣給楚宸事先把了脈，才定了紫棠花的計策。紫棠花性陰，但是不至於傷害肌理，只要以後瑜臣開幾副方子調理調理就好了。”“！，那御醫……”楚川笑道：“我自然不可能收買所有的御醫，他們的嘴是關不住的，可是多虧有了瑜臣。瑜臣是院首的關門弟子，熟知他的筆跡，太醫院的典籍都是院首重新編撰過的。像紫棠花這種只有宮廷才有的東西，外界不會有功效，瑜臣潛進太醫院，把那本典籍偷了出來，修改了一下，御醫們一翻，就誤解了。”“可是他們難道沒人以前翻過？”楚川搖頭，“典籍裡沒有任何一本有紫棠花，只有院首的自傳，那是鎖起來的，只有父皇有鑰匙。青峰會開鎖。”他這麼一說，我全懂了，這是楚宸事先知道的一場戲，怪不得博曦雅沒反應。呵，看來以後看博曦雅的反應就能知道很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