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驚之

最後一句唱完的時候，我的全身都溼透了，衣服貼在身上，難受得緊。可是下一刻，我就被一件寬大的衣服罩住，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薛曉連忙上前為我們撐傘，我依偎在楚川的懷裡，本來是很溫馨的場面，卻給我的一聲噴嚏給破壞了。楚川放開我，捧著我的臉，眼裡盡是心疼與責備，他一把抱起我，我接過薛曉手裡的傘，給我們撐著，楚川則抱著我大步往回趕。

我把頭往他的頸窩裡靠，正撒著嬌，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我的身體一僵，剛才的恐懼又席捲而來，我往楚川的懷裡縮。察覺到我的異樣，楚川收緊了手臂，腳步邁的更快。回到司琴苑，楚川一腳踹開我的房門，把我放到床上，我卻緊緊摟著他，不敢撒手，楚川心疼的摟著我。“小笨蛋，笨死了，逞甚麼強。“聽著楚川帶著心疼的責備，我覺得委屈死了。

核實後，琴娘帶著人進來了，準備好了沐浴的東西和換洗的衣物，楚川欲退出去，我卻不肯撒手。這時候，楚宸進來了，一把拉開楚川，我正不滿，就看到楚宸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沒骨氣的一縮，楚宸勾起嘴角，“好了好了，大哥，你去換衣服吧，當心著涼，這裡交給我。“楚川雖然捨不得，但也知道這樣放任下去不好，點了點頭，離開了。

楚宸把我扒了，按進熱乎乎的水裡，跑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寒意才散了些。我才鑽進被窩，皖涴就說薛曉領著御醫來了，楚宸頷首，他們就把御醫領了進來，御醫說我只是受了些風寒，沒什麼大礙，開了付方子就離開了。楚宸捏了捏我的鼻子，“小傢伙，鬼主意挺多啊。”我嘟嘴，他坐了下來，“看看你那小氣的樣。”我撇嘴，他笑得更歡快了。這時候，楚川端著薑湯走了進來，楚宸調笑著離開了屋子。我喝了薑湯，身體暖了些。楚川溫暖的大手包裹著我的手，暖到了心裡。

我的生辰比不了別人，但是太后卻記著，問我想怎麼過的時候，我搖頭，說和幾個朋友聚聚就好，不用太折騰，太后允了我。楚宸給我做了壽麵，楚頌寫了個“壽”字給我，楚川的禮物讓我哭笑不得，那是一張他自己的畫像，他說以後每年我的生辰都給我一張，我可以一點點看著他成長成強者，也希望我可以一點點看著他變老，等我們老了，就會發現有數不清的回憶。他最希望的，是我每天看到畫像想起他。楚川的禮物並不稀罕，對我而言，卻十分的重。

我的生辰過了，夏天也差不多結束了。瀟墨的生辰沒有隆重辦，簡單的辦了家宴，楚川說，以後瀟墨長大了，要告訴他，這是他外祖父外祖母的忌日，可以辦，但永遠不能辦大。這一次，我們躲在欽安殿供奉我的親人，卻多了一個楚川。我知道，我的心，已經一點點淪陷。

半年後。

宮裡又忙活了起來，原因無他，皇帝給楚川賜了封地，是丹都。那裡到處都是山，地勢險峻，氣候也無常，但卻是要塞，貿易昌盛，極為繁華。大家都看得出來，皇帝極為優待楚川。只是，這也意味著，還有兩月，楚川便要離開帝都了，我待在御書房的時候，時常心不在焉，皇帝也不說我，準我每日提前離去，我千恩萬謝。我與楚川哪怕再忙，每日也要抽出時間黏在一起。

就是因為每日都念著楚川，卻忽略了楚宸，所以等我發現的時候，卻是悔之晚矣。

我怒氣衝衝的去找了博曦雅，我真的很想殺了他。這個罪魁禍首，真該被千刀萬剮，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擦琴，他只是抬頭看了我一眼，就不再理我。“博曦雅！”我衝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他仍舊只是淡淡的看著我，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博曦雅！你乾的好事！”他看著我，我氣得發抖，“楚宸，楚宸，他，他……”“我知道。”“！”我用力，“你知道！？你知道！？”

博曦雅掙開我的手，“我知道，又怎麼樣？”“你，你，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他的！”博曦雅抬眸，“要做我博曦雅的人，就要有下地獄的覺悟。”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楚宸就這樣的覺悟，也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我喜歡他，但若他一分心思也未動，我再做什麼也是徒勞。”“可，可是……”“你每每指責我，可有想過他的心思，想過我們是否兩情相悅？”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今日皇帝見了我。”“！”“楚宸早已過了合適的婚齡，我總留在這兒，不合適。皇帝賜我黃金百兩，讓我回故鄉。”“！，那楚宸……”“他知道了。”

“你！不，不可以，你不能走，你走了楚宸怎麼辦？”“我有說‘不’的權利嗎？這世上的人，都不過身不由己。我縱有通天本領，也抗不過天命。”“你若走了！楚宸的孩子怎麼辦？！”博曦雅決然的閉上了眼睛，“左不過一家三口共赴黃泉罷了。”“！”我震驚的後退，“不，不可以！我絕對不允許！“說完我不再管他，向楚宸的院子跑去。我承認，我動了讓楚宸打掉孩子的念頭，這樣只要博曦雅走了，一切就可以回到從前了。

可是，當我看到楚宸摸著自己的小腹，溫柔的說著話，一臉幸福的時候，我退縮了。我忍不住摸著自己的小腹，總有一天，我這裡也會住著一個孩子，我真的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扼殺這個還沒出生的小生命嗎？不，我做不到！想到這裡，我轉身跑開。

我找到楚川的時候，他正在逗瀟墨，見我連忙迎過來，看到我的臉色有異，他皺眉，揮手，奶孃上前把瀟墨抱了下去，薛曉則帶著其他宮人退了出去。我焦急的拉著楚川，“楚川……“聽到我帶著哭腔的聲音，他慌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別急，慢慢說。”我看了眼四周，湊近他的耳畔，“楚川，楚宸，他，他懷孕了……”“！”楚川震驚的看著我，“這……”“楚川，怎麼辦，怎麼辦，今天皇上見了博曦雅，說楚宸過了婚齡，他留下多有不便，賜了他黃金，讓他回故鄉……”我看到楚川蹙眉，連忙拉著他，“不，不可以，不可以傷害孩子。”楚川的眉頭更緊了，“你和他們談過嗎？他們打算怎麼辦？”我的眼淚掉了下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博曦雅好像打算他離開後，然後東窗事發以後，和楚宸殉情……”“胡鬧！簡直是胡鬧！”楚川握住我的雙肩，“那楚宸呢？他是怎麼想的？”

我搖頭，“我不知道……可是，可是楚宸現在很開心的樣子……”楚川沉眸，“楚宸向來穩重，這件事情一旦被發現，絕對沒有辦法善了，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怕是已經做好了和博曦雅一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