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別之

“！”我嚇得站都站不穩，楚川連忙扶住我，“我只是猜測，未必就是真的……”我含著淚搖頭，“不，楚宸，他，他一定是這麼想的……”楚川蹙眉，我抬頭看著他，“楚川……”我抓緊了他的衣服，“幫幫他們，幫幫他們好不好……”楚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但是看著我哀傷的眸子，他嘆了口氣，“好。”有了楚川的許諾，我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楚川摟著我，“我們先去看看他們，再從長計議。”“好。”

離開瓊蘭宮的時候，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楚川給我撐著傘，扶著我往回走。回到司琴苑的時候，我看到香汐面色有異，和楚川對視一眼，心裡一慌，連忙往院子裡跑。發現楚宸不在院子，博曦雅的院子裡傳出琴聲，我們又連忙過去。看到楚宸的時候，我們愣住了，楚川想上前，卻被我攔住了。我們站在長廊裡，看著站在博曦雅屋外的楚宸，他的身上披著一件蓑衣，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哀傷。

這時候，皖涴走了過來，衝我們行了個禮。我皺眉，“這是怎麼了？”“先生撫琴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可是主子又喜歡聽先生彈琴，時間久了，他們便形成了這樣的默契。先生在裡面彈琴，主子在外面彈琴，他們一個不出來，一個不進去。若是晴天，先生便會提前給主子備上一壺茶，和一把傘。若是雨天，先生便會給主子備下一件蓑衣。”楚川道：“楚宸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皖涴低眸，“正午的時候，內務總管帶著陛下的賞賜來了，說是讓先生收拾細軟，明日送先生出皇城。從那會兒開始，先生便在屋裡彈琴，主子就在屋外聽琴……”“胡鬧！”楚川用力的甩了甩袖子，大步走進院子，一把抱起楚宸，就往外走，楚宸很乖巧，沒有掙扎，只是眼睛一直看著博曦雅那扇緊閉的門。香汐和皖涴連忙迎上去幫他們打傘，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轉身走向了博曦雅的屋子。

我輕輕推開了門，卻意外的發現，門是虛掩的，我一怔，博曦雅是心疼楚宸的，所以為了他破了自己的規矩，他向來是給楚宸留門的，只是楚宸害怕破壞了這份感覺，從未輕易嘗試。他們兩個都深愛著對方，卻總是害怕退縮，怕輕易就會辜負了對方的心思。

琴聲隨著推門聲停了下來，博曦雅輕輕的撥了撥琴絃，“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他時的感覺，我真的以為是我夢中的仙人降臨了，在這樣喧囂骯髒的宮廷，居然還有這麼出塵的謫仙。他的眼神淡淡的，可卻讓人感到溫暖，忍不住陷下去。”“……”“他單膝跪下，為我解開腳鏈……我生病的時候，他一勺一勺的喂著我白粥……我教過他我故鄉的小調，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安靜的坐在我的身邊，給我哼小調，雖然他總是哼錯……呵……”

我不知道這份沉默保持了多久，但是當博曦雅重新撫琴的時候，我悄悄的退了出去，替他關上了門。

我回到楚宸的房間，看到楚川站在屋外，“她們在幫他換衣服。”“嗯。”我點了點頭。然後我們倆都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皖涴和香汐退了出來，琴娘也把薑湯端了過來，楚川接過托盤，揮了揮手，她們都退了下去。我們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楚宸乖巧的靠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我接過楚川手裡的薑湯，坐下來喂著楚宸。楚川沉下臉，“多大的人了，一點分寸都沒有，你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肚子裡的孩子了嗎？！”怕楚川的言辭太過嚴厲，我連忙轉頭對他搖頭，楚川硬生生的把氣憋了下去。楚宸不怒反笑，輕輕的摸著自己的小腹，“寶寶很好。”

我的心突然被揪得生疼，我放下碗，握住他的雙手，“楚宸，不要放棄，不會有事的！”楚宸笑著搖了搖頭，“楚川會幫你們的，你們一定會在一起的！”楚宸猛地抬起頭，眼睛裡面竟是不敢置信。楚川沉下氣，走過來，“明日你們去送博曦雅，什麼都不要表現出來，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我會讓人跟著他，不讓他做傻事，也會安排你離開皇宮。”“！”楚宸畢竟是楚宸，震驚過後，馬上又冷靜了下來。

“這深宮大院，哪有這麼容易就能讓一個人離開……”楚川道：“要父皇成全你們，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讓他知道，博曦雅就是死，都沒有全屍。”“……”楚宸低眸，我不忍，拉了拉楚川的袖子，楚川繼續道：“父皇是不會放了你的，只有一個辦法。”楚宸看著楚川，“死。”“對。”我一顫，楚川道：“只有你死了，父皇才會放過你，你才會自由。”我恍然大悟，拉住楚宸，“楚宸，只要你詐死成功，你，你就自由了……”我感覺到楚宸也同我一般，輕輕顫抖。

“不過，這件事情要瞞著博曦雅。”我們不解的看著他，楚川冷哼一聲，“他是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還是未知數，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會在聽到你死訊以後去殉情。”楚川抬手製止了我們，“我既然找人看著他，也就不會讓他死掉。他如果受得了我的考驗，我才會安排你們見面。”楚宸蹙眉，最後只得點了點頭。

“你肚子裡的孩子有多大了？”“有一個多月了……”楚川點了點頭，“還要兩個多月肚子才會大起來，時間還來得及。只是我也要離京了，這件事情不能拖，必須馬上解決。”楚川想了想，“等博曦雅一離開，你就裝病，御醫那邊我來安排。”“不行！”我出聲制止，“若是博曦雅一離開，楚宸就生病，豈不是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而且，裝病要的時間太長，一點都不把穩，要是在這段時間出了什麼岔子可怎麼好。你要離京了，事情也很多，耗不起。”

看到他們都陷入沉默，我想了想，！，對，就這樣。我興奮的看著他們，“不如放火吧，這樣很把穩，也不容易查出來楚宸是不是真的死了？”“不行！”我才說完，楚川就馬上否決。我皺眉，“為什麼不行！這是最把穩的方法，最不冒險！”楚川沉下臉，“我說不行就不行！”說完看向楚宸，“我會想別的方法，你自己好好養著。”說完就拂袖離去，我看著楚川離開，氣得跺腳。

楚宸微微一笑，“傻瓜，對我而言，是最把穩，最不冒險，可是對於你而言，卻是最危險啊。”我一愣，轉過來看著他，“放火這麼簡單的方法，你想得出來，大哥會想不到嗎？”“……”“我被燒死了，你卻安然無恙，說得過去嗎？到時候，矛頭不是全指向你了？”我怔住了，下意識就接話，“我可以弄苦肉計啊……”話到此處，我愣住了。楚宸輕笑，“還不去追？”看到我還站在原地，他坐起來，推了我一把，“快去吧，這裡多得是使喚的人，不差你一個。”

我看了眼楚宸，連忙往外跑去，跑了好久，才看到了楚川的背影，連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你，下雨你都不打傘啊……”楚川看到我氣喘吁吁的樣子，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