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循之

絲竹聲不絕於耳，很多官員站起來給楚川敬酒，連帶著給嫻芝敬酒，有些有眼力的給我敬酒，都被楚川擋下，摸著我的頭，“虞妃不勝酒力，本王替他喝。”說完一飲而盡，看著楚川一杯杯喝下去，我拉了拉他，“少喝點。”楚川會心一笑，下面一個大嗓門扯開了叫，“王爺！你在我們這些老光棍面前恩愛，可是羨煞我們了！”我看到一個一臉大鬍子的男人站起來衝著楚川吼，周圍的官員都不太敢惹他。

楚川大笑，“好好好，聶將軍！趕明本王一定給你找個美嬌娘……”大鬍子連忙擺手，“哎哎哎，不要了不要了，那些嬌滴滴的娘們我可吃不消！要找！”四下看了看，“也得找虞妃這樣的！”滿座鬨堂大笑，我無奈的看著楚川，楚川揉了揉我的頭，大鬍子滿不在乎，“像虞妃這樣的，我聶遠大老粗一個，估計也找不到了！但是，找個束子不是難事吧！女人太麻煩！還是束子好！”

他對面一個瘦瘦的男人不屑的看著他，“就你這樣還想娶媳婦，夢著吧。”大鬍子急了，“哎？！陶曼殊！你個小白臉！你給老子等著！老子明年就取個漂亮媳婦，氣死你！”陶曼殊翻了個白眼，“我等著。”大鬍子生氣的看向楚川，“王爺！是兄弟就要給我好好張羅啊！”楚川吃笑，笑著招手讓他坐下，“行行行，本王一定給你張羅。”大鬍子得意的坐下，陶曼殊一臉不屑。

大鬍子鬧夠了，舞姬們也跳完了退了下去，楚川抬起酒杯，“本王來遲了，先自罰一杯。”說完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大家猜猜本王去幹什麼了？猜對了有賞。”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抬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王爺去圍獵了吧。”楚川一愣，隨即爽朗的大笑，“歐陽先生還真是神機妙算，這樣都能猜到。”那個男人笑著搖頭，“非也，翁域不過是循著蛛絲馬跡才猜到的。”“哦？”

“王爺一大早帶小王爺出門，還換的是騎裝，勢必是要騎馬，帶了弓箭，想是圍獵。剛才王爺回來，身上並無傷痕，雖然換過衣服，可是還是有淡淡的血腥味，所以翁域大膽猜測，王爺去狩獵了，而且，還是滿載而歸。”我鼻子一動，果然是血腥味，怪不得我剛才就覺得很奇怪。不對，楚川就算圍獵也不可能有那麼重的血腥味，他受傷了！

我看向瑜臣，瑜臣點頭，瀟墨雖然心性成熟，可還是有些許的顫抖。楚川在我腰上的手收緊，我低眸不語。楚川笑道：“先生果然洞察。子馥……”“嗯？”“這位是我軍的軍師，歐陽白先生，字翁域。”我站起身，抬手作揖，“歐陽先生好。”他站了起來，衝我抬手，“虞妃客氣了。”我重新落座，楚川道：“先生猜到了，本王承諾過了，先生想要什麼？”歐陽白搖了搖頭，“不如讓我等先看看王爺的戰果。”

楚川大笑，“好！抬上來！”十多個侍衛抬著一個巨大的籠子走了上來，放到了大廳的正中央，上面蓋著一塊大紅布，看不到裡面的東西。領頭的向楚宸抱拳，楚川抬手，他轉身一掀紅布，“！”很多人被嚇得後退，女眷們都嚇得叫了出來。我雖然震驚，可還是沒有被嚇到。

籠子裡躺著一隻通體雪白，身上有著許多斑點的大雪豹，看樣子，是成年了的，雪豹的身上有多處傷口，它在給自己舔著傷口，看向眾人的眼睛，充滿了威脅。但是我卻覺得那雙金色的雙眸很是漂亮。

有人反應過來，連忙奉承，“王爺當真神勇！居然拿下了這麼大的成年雪豹！”楚川嘴角勾起，我看向楚川，他一定受傷了！

大鬍子跳出來圍著籠子看，“我嘞個去！”轉過來看著楚川，“王爺！你太不夠意思了！這麼有意思的是居然不叫上老聶我！”楚川擺手，“行行行，下次叫你。這雪豹生性靈敏，花了大功夫才活捉了它，你那嗓門，早被你驚動了。”大鬍子悻悻的低下了頭。

歐陽白摸著鬍子，“王爺每年冬天必然圍獵，每年的獵物都做成了不同的東西，不知道這回要用這雪豹做什麼？”很多人不由自主的看向我，楚川摟著我站了起來，“這雪豹的皮毛甚好，用來做毯子肯定好用。”很多人看我的眼光不同了，嫻芝低下頭，雙拳緊握，不再看我們。

楚川放開我，抬手，薛曉連忙遞上來一把烏金長弓，和一支金羽箭，楚川拉弓對準雪豹。雪豹眯著眼看著他，霸氣十足，絲毫沒有畏懼。一想到要發生那麼血腥的場面，很多人都有些膽寒。

我的行動永遠比腦子轉的快，我拉住了楚川的手，緊緊的抱著，不讓他she。楚川愣住了，看著我，所有人都看著我，我咬唇，“夫君，別傷害它，別……”楚川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頭，“害怕就別看。”我還是不放手，楚川皺眉。“我不想要什麼毯子，不想要，放了它好不好……”楚川很嚴肅的看著我，我咬緊嘴唇。

我們對峙了很久，最後，楚川放下了手，把長弓扔給了薛曉，把我攬進懷裡，“好了好了，不殺它了，別哭了……”我長長的鬆了口氣。歐陽白笑道：“剛才王爺不是許了翁域一個承諾嗎？”楚川放開我，我偏頭不好意思看眾人。

“先生想要什麼？”“呵……翁域也不希望王爺殺了這雪豹，可是這雪豹極有靈性，今日放了它，他日它勢必要來報仇，到時候傷了無辜就不好了。”“先生說的有道理，依先生看，該如何是好？”“呵……王爺是馴馬的能手，不論是野成什麼樣的，王爺都能馴服。為何不試試馴服它呢？”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歐陽白。歐陽白神情自若，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楚川沉默了很久，勾起嘴角，“好。”我擔憂的看著他，他搖頭，我不語。楚川讓人把雪豹送了下去，“嫻芝，不是準備了堂會麼。”嫻芝起身，“是。”“帶大家去看吧。”“是。”所有人離席，去了堂會。

瑜臣丟給我一個錦盒，牽著瀟墨走了。嫻芝看向楚川，楚川搖頭，“本王乏了，不去了，你們去吧，好生招待客人。”嫻芝低眸，“是。”然後他們也離開了。楚川摟著我往琉顏苑走，一路上很是沉默，他什麼都不講，我咬唇。

到了琉顏苑，招呼琴娘打來了熱水，我解開楚川的腰帶，脫下他的衣服，果然受傷了，而且傷口又崩開了，紗布上盡是血跡。我連忙解下繃帶，就看到上面有三道很深的抓痕，我看的是心驚肉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連忙轉身沾溼了帕子，給楚川小心的清洗傷口，然後開啟瑜臣給的錦盒，用手指挖出藥膏，輕輕的往楚川的傷口上抹。我湊過去，輕輕的吹著。

“剛才，我想推開你，一箭she過去。”“……”我皺眉，拿過乾淨的紗布給他包紮，“我一直想讓你看看血腥的場面。”“……，為什麼……”“我們要走的路太血腥，還有很多東西比這還要殘忍，還要無情。”“……”“可是我還是不敢冒險，要是嚇到你怎麼辦，要是你從此以後都怕我該怎麼辦……所以，最後，我還是放棄了……”我給楚宸包紮好，給他繫上衣帶，坐下來摟住他的腰，他溫柔的摩挲著我的臉，“所以我決定，以後還是讓你躲在我的身後，這些東西，我不會讓你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