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啟君是難以明白雲歸為何會與這般愚昧的女子同行的。
“沈小姐說錯了。是梅某隨郡主前來,自是好的。”梅啟君打心底對沈涵鳶升起幾分厭惡。可待梅啟君的視線掃過沈涵鳶的眼睛,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接近雲歸的主意。
匆匆行禮告辭,梅啟君跟著剛趕來的住持身後,離開了是非之地。他已是按照約定把郡主送到約定的地方……女子多的地方,即是看不到的硝煙的戰場。
與梅啟君告過別,詩天歌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月賦雨身上。發覺隔著人群看不清月賦雨的狀況,詩天歌只得揚聲下命:“既是賦雨妹妹已經到了,那便隨本公主住到雲歸的院落吧!”
被眾婢子圍在中央的月賦雨聽到詩天歌的聲音,彷彿被當頭一棒。原來桃葉說的是假的,雲歸不是與涵鳶在百丈寺,而是與詩天歌一起。
“天歌姐姐,你怎麼會在此處?”月賦雨壓下自己心頭不知從何處來的不悅,緩步走到詩天歌面前,行禮,“見過天歌姐姐。”
許是因為書冊毀了的緣故,她今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
“還不是為了賦雨妹妹……”詩天歌見月賦雨眸中似乎含著對自己的敵意,愈發不悅,“若不是為了你,本公主何須來百丈寺這種地方!”
“嗯?”月賦雨不解。她不明白詩天歌為何會突然變了臉色。
詩天歌解釋道:“父皇擔心賦雨妹妹在百丈寺被人欺負,特意讓天歌來照看。”
“那為何要賦雨住在雲歸姐姐的禪院?”
“這不是賦雨妹妹你一直想的麼?”
……
站在禪院外,月賦雨與詩天歌對了約一個時辰的閒話,方才知曉與雲歸住在一處的是沈府嫡女沈涵鳶。詩天歌並未與雲歸在一處。而詩天歌提議住在雲歸的禪院,一是為了方便詩天歌她自己與雲歸交流詩文,二是方便看管她月賦雨。
“若是我們住在雲歸姐姐的禪院,那涵鳶姐姐……”月賦雨微微側目看了站在一旁良久的沈涵鳶一眼,低聲問道,“住何處?”
“她搬出去便是。”身為皇家貴胄,詩天歌沒有月賦雨那般好的脾性。身為公主,她從不遷就旁人。詩國的天下都是她們家的,那除了她父皇與皇兄們,天下人都該讓著她!
“可……”月賦雨想到雲歸與沈涵鳶素來交好,便心生愧疚,“可……涵鳶姐姐明明是先來的……”
“哪有如何呢?”皺眉看著月賦雨小心翼翼的模樣,詩天歌轉頭衝身後的婢子道,“你們待會幫著涵鳶小姐搬出去……”
“是。公主。”
見詩天歌如此強勢,月賦雨也不敢堅持,只得孤身跟在詩天歌身後進了禪院。她的婢子此時還在路上。今晨因她趕著來見雲歸,守夜嬤嬤便把她託付給了梅啟君。故而此時她左右並無伺候的婢子。
百丈寺內的禪房挺奇怪。踏著小徑走在居室外,月賦雨也不太清楚跟在詩天歌身後會走到何處,也詫異為何在禪院中走了這般久還未看到雲歸。
月賦雨邊走邊想,卻聽到詩天歌問:“賦雨妹妹,你為雲歸編的經書如何了?”
“呃……”月賦雨沒想到詩天歌會用這句話開頭,“天歌姐姐說笑了,賦雨從沒為任何人編過經書……”
經書是她待雲歸的心意,她並不打算讓旁人知曉。
“那……”詩天歌正要說,卻被月賦雨打斷,“賦雨來百丈寺是為百姓祈福的,天歌姐姐千萬莫要多想……”
“是嗎?”詩天歌輕笑一聲,“那我們換個院子吧……”
“啊?”月賦雨皺眉,她不知詩天歌為何出爾反爾,但她確實挺想住在雲歸的院中呢。
“天歌姐姐為何想到換院子?”月賦雨低聲問。
“因為雲歸正在我們左手邊的居室內小憩。”
☆、第三十二章
“嗯?”月賦雨錯愕地看向左手邊的居室,卻恰好遇到居室的主人開門。
“見過公主,郡主。”
近鄉情怯。惦念多時的聲音入耳,反促地月賦雨閃身到詩天歌身後,不敢打眼去瞧。
許是閃身的動作太過於遲緩,未待月賦雨站定腳,便感覺到一股視線投射到了她的臉上。
是雲歸在看自己麼?月賦雨偷偷側頭一看,正巧與行禮的趙雲歸四目相對。
“怎麼,雲歸只見賦雨妹妹,卻未看到本公主麼?”詩天歌見雲雨二人竟是在自己眼下眉目傳意,不禁蹙眉,“這便是趙家的禮數?”
“公主說笑了。雲歸聞婢子言公主駕到,以是虛言。如今見公主與郡主同至,實是驚喜……”
守禮與眼前的二人見禮,趙雲歸低眉又衝著詩天歌見禮。她方才小憩時便被婢子稟告,道天歌公主已下榻到禪院中。故而,她也已命婢子去備下了接風的宴席。但她卻是不知月賦雨會在此時來百丈寺。
雖然前世此時,賦雨也隨梅啟君到了此地。
嫻熟地躬身側步,趙雲歸輕聲道:“趙氏雲歸不知公主郡主造訪,有失遠迎,還請公主、郡主見諒。”
“無妨!”詩天歌戲謔地掃過月賦雨一眼,給趙雲歸一個臺階,轉言道,“此事不怨雲歸。若不是賦雨妹妹心血來潮,本公主自是不會來百丈寺!”
“是……真是辛苦天歌姐姐了……”聽出詩天歌話中有刺,月賦雨索性抬眸看向站在居室門口迎客的趙雲歸。
雲歸此時身著雪白緞衣,雖素的過分,卻無半點寒酸之感。
“雲歸姐姐一如往日出挑……”待月賦雨心口合一將趙雲歸誇讚一番後,月賦雨含笑走到趙雲歸身側,起手扶住趙雲歸的手臂,“雲歸姐姐快快免禮,賦雨今日來姐姐禪院卻是心有忐忑,甚怕叨饒了姐姐……”
“郡主何需如此見外……”趙雲歸看著落在自己視線中的雙手……十指芊芊?想到月賦雨便是這手指的主人,趙雲歸不禁抬頭看了眼月賦雨。
嗯,依著郡主的面色看,她近些日子似乎過得不錯。
“還是請公主與郡主移駕到偏院,那裡設了宴席。”趙雲歸含笑看了月賦雨一眼,低眉退了半步,“公主,郡主遠道而來,請許雲歸為二位洗塵。”
“洗塵?”見月賦雨竟是私自從自己身後踏到了趙雲歸身側,詩天歌的眉頭皺了皺。她記得父皇的旨意除了要她顧好賦雨的安危,還囑託過,百丈寺之行定要探查清趙家嫡女與月賦雨的關係……
趙雲歸與月賦雨能有什麼關係?
詩天歌狐疑地打量了片刻立在院中的趙雲歸,質問道:“百丈寺乃素修之地,如何洗塵?”
“素修之地為何不能洗塵?”不明詩天歌為何在洗塵一事上挑刺,月賦雨皺眉,心道,今日的詩天歌實在有些反常。
“無酒無肉如何洗塵?”詩天歌走到趙雲歸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