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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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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的一輪月亮,四周散落著一顆不起眼的小星子,黑黢黢的皇宮裡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是男孩還是女孩?”嬌弱無力的妃子躺在床上,頭髮被汗水浸得溼透,急切地拉著侍女的手問道。

秋雪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回娘娘,是個……男孩。”

晴天霹靂一般,妃子的臉近乎扭曲,口裡喃喃道:“男孩,怎麼會是個男孩……”真是諷刺,生在帝王之家,卻不敢做男兒郎。

“他不能是個男孩啊,我不要什麼他當什麼皇帝,我只求我們娘倆能平平安安過完一輩子。吶,秋雪我求你,這孩子沒被其他什麼人看到吧?你幫我瞞過去,就說是個公主。”

“娘娘,這不行啊。”看著妃子撲過來的手,侍女慌忙躲開,懷裡抱著的嬰兒圓臉抖了一下,卻沒睜眼。

“可以的,你不用怕,剩下的全由我打理。就是出了什麼事兒,你全推到我身上就好,求你了。”妃子聲淚俱下,她產後不久,身下有蔓紅之兆,“賭一把說不定還有的活,若是說了出去,這孩子是一定得死的。”

看著幾乎暈厥過去的女人,秋雪動了惻隱之心,到底是自己侍奉了這麼多年的主子,怎麼忍心她枉死宮中。秋雪扶起女人,下了很大決心說:“娘娘我答應您,可是陛下哪是那麼容易瞞過的。”

“瞞不過也得瞞!”女人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他早就不記得我了,我一個平凡的女子,既不漂亮也無甚才藝,他不會想著來見我的。”

轟隆一聲雷響,映得女人的臉血色全無。

“好吧,娘娘您自己小心。”秋雪嘆了一聲,便走了,她要去跟太醫院的那些人說去。

懷中的嬰兒安安靜靜地閉著眼,不像別的孩子那樣哭鬧,妃子悲喜交集,貼著孩子幼滑的臉蛋喃喃道:“從今往後,你就叫賀鸞,你是女孩不是男孩,是公主不是皇子。”

“生了,男孩女孩?”

身著明黃的威嚴男子俯首閱著奏摺,輕描淡寫地問著,秉燭太監答道:“回王爺,那侍女說是個公主。”

女孩啊,執筆的手一頓,男子雖未曾表明心態,周身的煞氣卻柔和了不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還挺會生……女孩子倒也不會妨礙到他,說不定長大了還能成為和親的用具,暫且就先留著吧。

“把千熙宮拾掇拾掇,讓他們住吧。”

若不是多了一個孩子,他連那妃子的長相都快記不得了,賜宮已是天大的恩澤。

魯國十六年,先帝賀遷駕崩,之後其弟賀喻名為攝政,實則專政,國家大事一手操辦,只為他一人之言。賀喻是有一個兒子的,叫賀柔,生的羸弱,天生患有不足之症。賀喻想把皇位傳給兒子,卻又難敵一干大臣的死諫,他們說賀喻只是代為治國,先帝還有子嗣,等其長大便該物歸原主。

賀喻冷笑,長大了?那就讓他們長不大,一連殺了四個孩子,都還未成年,還有一個一出生就被掐死了。賀遷一脈骨血幾乎被他殺絕了,只剩一兩個公主。

他做的絕,不光皇子,連他們的母親都殺了,宮中的娘娘大多出身權貴,愛子心切難免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沒了爭權奪位的子嗣,少了專政亂權的外戚,這位子便只屬於他與賀柔了。只有提起他那唯一的孩子,賀喻才會露出些許溫柔神色,賀柔長得像他的母親,清麗柔弱,“輕羅啊……”賀喻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面容平和安詳。

他等不及了,他連龍袍都做好了,就等著有朝一日帶著賀柔登臨九五。

朝廷上的大臣怨聲載道,紛紛上奏,有幾位的女兒已經死在宮中多時了,老人思念女兒,不停要求賀喻讓他們見上一見。賀喻一拖再拖,他不可能讓他們見到,皇城堆砌的孤墳,比屋頂的琉璃瓦還多。

賀鸞是最後一個,他母親懷了他足足一年半才生下他來,有道士說他是妖物,妃子也不信。她太孤獨了,原來的夫君歿了,只能在宮中如履薄冰地活著,她需要一個慰藉物,她需要這個孩子。

“公主,您別動,奴婢給您梳頭。”怯生生的小宮女給賀鸞紮了兩個羊角髻,暗黃的銅鏡中,映著孩子小小的臉,他還沒長大,卻足以看出以後的容顏。

“小公主長得真漂亮,以後一定會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所以見過賀鸞的人都這麼說,妃子聽了只是愁容更甚,她瞞得了一時,可賀鸞總歸是要長大的,長大了怎麼辦,周圍人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出來?

發現了就是死罪,沒發現就這麼活一天算一天,天天心驚膽顫她已經快要崩潰了。賀鸞看著他母親憔悴的容顏,只是蒼白地笑著,細弱的手指劃過女人的眼尾,輕輕說道:“母親,我好看麼?”

“好看,紅顏禍水,亂國的妖孽。”

賀鸞笑了笑,他比其他孩子都要成熟得早,或許是環境使然,他慢慢念出一句詞:“我本是男兒郎,又豈是女嬌娥。”

“胡說什麼!”女人嚇壞了,怒吼著一巴掌扇上賀鸞的臉頰,賀鸞的臉歪到一邊去,嘴角流出血來,他也不哭,還是那副淡淡的笑容,好像一點也不疼似的。女人渾身顫抖,罵道:“你不要命了,這話能亂說?你就是個女的,平時是不是教你雜七雜八的多了,腦子燒壞了!”

賀鸞慢慢拂過紅腫的臉頰,他母親為了把他當女兒養,琴棋書畫什麼都教,他也確實早慧,學的快。知道的越多,走漏的訊息越快,一開始女人是有這個擔憂的。

“對不起。”她忽然又哭了,蹲下身子抱住他,無助地流著淚,“母親是沒辦法了啊,你叔叔看著呢,如果有機會母親早就帶你逃了,何至於此。”

“孩兒知道。”賀鸞輕輕撫摸著女人的背,太瘦了,一粒一粒的骨頭在頸後凸起,玉石棋子一般。

他是知道男孩子不能在宮中活下去的,五歲的時候,他親眼看見後宮的一個女子有了身孕,那個女人懷了八個月,已經分娩了,賀喻不知從哪兒聽說那女子曾經和賀遷有過關係,便命人硬生生把那生下來的孩子從下體又塞進去,還用麻線縫上了,對外就說是難產死的。

呵呵,真可笑,這樣的話他那英明神武的叔叔竟然也信,他父親死了六年,什麼樣的孩子能在母胎中呆六年。單憑一句話就能下此妄斷,看來他也害怕啊。那件事發生時,賀鸞就蹲在牆角,他本來是躲在此處玩的,後來便被慘叫聲吸引了,也該他命好,竟沒被發現。他輕輕從紙窗邊挖開一個角朝裡看,就看見了一張女人大汗淋漓的臉龐。她已經絕望了,嘴被堵了,只能從喉嚨裡發出不成調的哀嚎,旁邊的是他的孩子,很漂亮的一個男嬰,呼吸平穩,嘴巴一動一動的想要吸奶。

“對不住了娘娘,老身也是奉王爺的旨意,要怪就怪命吧。”

老婆子把那孩子一捉,從腦袋往產道里按,剛經歷過鬼門關的人哪受得住這種苦楚,孩子哀哀地哭叫,女人疼得幾乎發狂,手指甲摳進床板,折斷了幾根。兩彎白玉腿間是撕裂開來的鮮紅的一個口子,鮮血橫流。那孩子只剩一隻小腳在外面掙扎著亂蹬,後來,蹬得越來越慢,再後來便一動不動了。

“縫上罷。”老婆子冷著臉,說了一句話,旁邊的兩個女從便麻利地取出針線,縫一塊破布似的把開口合上了,女人隆著大肚子,眼珠上翻,頭往側邊一歪,死了。

賀鸞看到的,就是女人瀕死的一張臉。他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看完了全程,只覺得呼吸都僵住了,那渾身沾滿汙血的女人,死不瞑目。如果她能發出聲音,喊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孩子,賀喻你不得好死……賀鸞不著調地瞎想著,當晚他回千熙宮後,便發了燒。

他燒的厲害,口裡淨是斷斷續續的奇怪話語,什麼孩子,什麼對不住……他母親看著焦急,卻又不敢請御醫來看,只能守在他床邊一夜未眠。

他的病,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不是像賀柔那樣身體上的疾病,他是心裡有病,怎麼都治不好。

“哥哥……”春日融融,高大的柳樹下,賀鸞用小拇指輕輕搔颳著粗糙的樹皮,垂目低低地嗤笑著。

樹下另一個體態纖弱的少年有些羞澀,臉頰微紅,手足無措地說道:“鸞兒,你一個女兒家怎麼能,怎麼能……”

“怎麼能做這些粗鄙之事?”賀鸞輕輕一笑,彎腰撿起一塊石子在手中掂了掂,指尖發力一投,一個碩大的鳥窩應聲而落。

鳥窩是由枯枝樹葉,絨毛堆造的,裡面還有兩隻毛茸茸的小鳥和一個圓潤光潔的鳥蛋。樹不高,摔下來也只是鳥窩散了一點兒,幼鳥和卵都沒事兒。“好可愛。”賀柔眼中泛光,驚喜不已,他久病臥床,對一切事物都有些執迷痴狂,他與他爹不同,賀喻暴戾,他卻是個柔弱性子。“鸞兒我們把它帶回去養好不好?”賀柔雙手握成一團,近乎肯切地哀求著。

像個女人,賀鸞看著他心裡不住地冷笑,原以為自己不男不女雌雄莫辯已經夠噁心的了,原來還有比他更女氣的,白白糟蹋了一副好皮囊和天生的好命。想幹他,賀鸞心裡就這一個想法,他想在床上幹得他雙眼泛白,哀叫連連,就像把他爹害死的那些個女人,一定要在最後時刻痛不欲生。

賀鸞原先是喜歡過女人的,比如原來宮裡那個總給他梳頭的小宮女,柔柔弱弱的,一笑面頰上就露出兩個酒窩,觀之可愛。但他母親不讓他愛她,她塗著鮮紅蔻丹的長指甲劃破他的臉,咬牙切齒道:“你記住,你是個女孩子,女子是不能喜歡女孩子的。”

賀鸞古怪地笑著,竟一把扯下了褲子,將自己的下體暴露在母親面前,他指著那條孽根說:“母親,你看我跟那些女子不一樣。”

女人當即就把他關了禁閉,餓了他三天,拋下一句話:“你是男是女,想清楚了再吃飯。”

後來賀鸞還是服了軟,他餓,在死亡面前尊嚴又算得了什麼。等他出來再也沒見過那個小宮女,聽說她被調到別的宮裡去了。於是,他再也沒和別的女孩子親近過。

賀柔有些像那個宮女,一樣柔柔弱弱的,一樣靦腆害羞,看著看著,賀鸞前面就硬了起來。

“哥哥。”他這麼叫著,語氣溫柔,“你過來……”

“嗯,怎麼了?”賀柔不明所以,看著明豔的妹妹叫自己,便不加防範地靠了過去。

“再近一點。”

“哦,這樣可以了麼?”

“可以。”忽然,賀鸞把賀柔按在樹幹上,粉嫩的唇湊了上去,蜻蜓點水地在他唇上點了一下。賀柔驀然瞪大了眼睛,他受到了驚嚇,一把推開賀鸞,說:“鸞兒你做什麼!”

賀鸞輕笑著舔了舔嘴,帶著幾分挑逗,“不做什麼,就是喜歡你啊。”

“你,你不可以這樣。我們,我們可是兄妹啊。”賀柔說的結結巴巴,幾乎落荒而逃。

“有什麼不可以。你父親可以娶我母親,可以娶我父親其他的妃子,既然叔嫂都可以,那兄妹為什麼不可以?還是說,哥哥你不喜歡我?”

賀鸞盈盈一雙桃花眼幾乎要滴出水來,有少女的嬌羞又有妓女的嫵媚,看得賀柔一愣,他面紅耳赤道:“喜歡……不,不是!”

這人看起來弱不禁風,死心眼卻是真的,賀鸞也不著急,只是逼近了說道:“那好,哥哥若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只求你別把今天的事兒說出去。”

說出去了他父親會殺了賀鸞的,賀柔知道,點點頭答應了,他向來心腸軟。

賀鸞笑了笑,走了。他已經想好了剩下的路該怎麼走,只需要等待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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