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魯國外,臨近還有幾個小國,算是魯國的附屬,年年朝貢,以求庇護。
賀鸞打算在這一年出逃,逃亡的方式是和親。
一把牛角梳順著頭頂一梳梳到尾,千熙宮沒幾個人了,宮女不是走了便是死了,現在幫他梳頭的也只有他母親了。女人的鬢角長出白髮,芳華不再,目光空洞著說:“鸞兒今年十五了吧?”
“十六了,母親你記錯了。”
“哦,又大了一歲啊……”女人喃喃道,神情恍惚,“真快。”賀鸞沒做聲,他知道等到了一個瞞不住的時候,賀喻便會派人來殺了他。宮裡的眼線雜著呢,誰知道誰會說出去。
“逃吧,別在這宮裡待了。”賀鸞輕輕說道,他長大了不少,原先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削尖了不少,已經有了些男性的線條輪廓。女人怔怔的,“逃,能逃哪兒去……”
“孩兒去與鄰國和親,到時候母親便無恙了。”
女人還是不甚明白,渾濁的眼睛打量著賀鸞,怎麼和親,即便瞞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個男的啊,怎麼交姌生子。被賀喻發現了是死,被其他國君發現了也是死。
“賭一把,說不定還有希望。孩兒有辦法讓那國君不說出去。”
賀鸞笑的風輕雲淡,卻有些讓人毛骨悚然,女人問:“你如何讓他不說出去?”
“好辦,割了舌頭剜了眼睛,取而代之不就行了。”
女人沒再說話,她兒子臉上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果決與陰鬱,賀鸞的性子與賀喻有些像,時不時便會做出令人脊背發涼的事兒。
這些年本就不太平,年年大旱,顆粒無收,四方諸侯早就蠢蠢欲動,國與國之間摩擦不斷。賀喻心裡知道,在朝廷上不知震怒了多少次,只有賀柔在時,才會溫柔一些。
“父親你別生氣。”弱不禁風的賀柔輕輕勸著他爹,白衣勝雪,氣質清雅。賀喻看著不停咳嗽著的少年,有些恍然,一天中的不愉快早早便拋之腦後,賀柔越長大便越像他母親,姿容清麗,弱柳扶風。看著看著,手便不自覺地摸上了自己兒子的臉頰,不是父親對兒子的疼愛,而像是男子對女子的挑逗,賀柔愣了愣,他不明白父親想要幹什麼。
“唉,柔兒長大了,越發好看了。”賀喻輕輕說道,他對這個兒子是存了私心的,潛意識不想讓他娶妻,他不承認是自己想獨佔這個孩子,而託辭於那些庸脂俗粉配不上高雅如蘭的賀柔。
“父親說什麼呢,孩兒是男子啊。”賀柔溫柔地笑著,笑得滿樹桃花都滴出血來。賀喻如夢初醒,心裡惶恐不已,他做了什麼!他差一點就對自己親生兒子犯了不可饒恕之罪。
“怎麼了麼……父親?”賀柔察覺到他爹神情不對,很是關切地問道,低頭的一瞬間,賀喻可以看見他瑩白凸起的鎖骨,甚至透過薄薄的一層綢衣,能看見凸起的兩粒紅果。“沒什麼,就是有點累。”賀喻喉嚨有些幹,幾乎控制不住把賀柔摟在懷裡,但他還是忍住了。
“我在這兒歇息會兒,柔兒你先回去吧。”
“嗯,孩兒告退。”
眼見著賀柔走遠了,賀喻才虛脫似的躺在軟椅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省略……)
宮闈秘史大多是些惡事醜聞,見的多了便會覺得濁臭難聞,層層金玉下爬滿了蛆蟲。
想逃出去的不止賀鸞,還有他的一個姐姐,梵箐公主,魯國旁邊有兩個國家,一是鄭國,另一個是馮野。鄭國國富,馮野小且窮,他那姐姐眼巴巴地瞧著賀喻,希望他能給她個好去處。
凡在皇宮中的,大多不想去和親,背井離鄉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受盡苦楚,但壓抑得太久了,也便無所謂苦不苦了。賀喻專政搞得宮中人人自危,凡是跟先帝有關係的人都恨不得馬上逃出去。
逃出去還有條活路,待在宮裡只能等死。
賀喻慢悠悠地踱著步子,手背在身後,周身散發著寒氣,“你想去鄭國?”忽然,他停住腳步向梵箐問道。
標緻的一張臉蛋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梵箐抬起頭,儘量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但那笑實在太假,不尷不尬地刻在臉上向石灰末一樣簌簌往下掉。“希望,希望王爺成全。”
“哦,你也想去和親?”
忽然,賀喻問向賀鸞,這個人一進來便沒表現出惶恐不安的樣子,禮數週全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是一直低著頭,但總給人一種陰柔魅惑的感覺,賀喻皺了皺眉,沉聲道:“抬起頭來。”
賀鸞順從地抬起頭,那是豔若桃花的一張臉,真可謂傾國傾城,不僅如此還有一般女兒家所沒有的風流姿態,後宮有如此美貌的人他竟然不知道?看到叔叔愣住的表情,賀鸞嫣然一笑,勾魂攝魄,竟好似十里春風渡過玉門關。
“你也想去鄭國?”賀喻貌似無意地撫摸著賀鸞的肩,粗糙的手指隔著衣料在面板上游離。
賀鸞也不躲,笑嘻嘻說道:“姐姐去了鄭國,我怎好跟她搶,只讓我去馮野便好,也算是盡我一份微薄之力。”
“馮野啊,那地方可不怎麼好,天災人禍甚多,流民,你當真願意去?”
“願意。”賀鸞聲音幽幽的,帶著蠱惑人心的沉靜陰鬱。賀喻拿開了手,說:“好吧,那你就去。”
梵箐方才還擔心賀鸞跟她搶,聽他這麼說才放了心,她只顧竊喜了,卻沒有看見賀鸞臉上淡淡的冷笑。
如果您喜歡本作品,請記得點下方的“投它一票”,以及多發表評論,這是對作者最好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