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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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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朝,現在去了邊疆。對他來說也是好事。遠離這烏煙瘴氣的朝堂,他也會自由一些。不用再面對著不給他迴應的我,不用再看見批不完的奏摺,更不用為著家族而一再退讓。朝也許會回覆到當年我看見他時那種陽光純真善良的樣子,他會成為一個有擔當的大丈夫,以後也許會成為結束這個亂攤子的帝皇。而我,生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死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不會說話的皇子去了哪裡,外面只知道我被賜死,而我在失去這那個身份以後,真真正正一無所有。我並不是在乎這個身份,只是有些難過。以後的史書要是記起這段歷史的時候,一定會是這樣的“今朝皇子今惜辰因囧亂後宮被賜死,時年15歲”。後世的人看見了也許會嗤之以鼻,十五歲的皇子就囧亂後宮了,看來皇家的人真的是不可小覷。

其實,史書上記載的歷史遠比真實的歷史蒼白,如同曬乾的梧桐葉子,沒有一絲香味。而掩蓋在史書後面的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真相,香豔綺麗。我還活著,成了自己父皇的寵物。那些自欺欺人的記載最後也會變得模糊,沒有辦法辨清真偽。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呢?

但是有一點我還是分辨得清楚的,那就是我現在還活著,吃著飯喝著水,沒有人是聖人,可以不依賴外物存活。我只是沒辦法離開蕭瀚殿,有時會做點以色侍君的事,其他的照舊。

最初的不適應過了以後,現在還長胖了一點。朝不知道我的狀況,還從遙遠的邊疆捎回信,父皇說不讓我們見面,可是通訊還是默許了。這樣也不算違反規定吧。有一次朝說在邊疆打了一兩隻白狐,想用狐毛給我做一件衣服。我看到這裡,心裡還是暖了一點。我沒有回過朝的信,我喜歡讓他空等著,一日復一日的急切。直到有封信最後說,要我努力加餐飯,我回了一個字:好。

我不知道還可以給朝說什麼,說你的惜辰成為了父皇的玩物,還是說我有多麼的恨你。都沒有。我不能也不會。

以色侍君的時候並不多,因為合鸞殿的美人恆河沙數,等著雨露均霑。我的父皇多數時候是不會上半夜回來的。每次都是我睡著了很久才摸上床來。他只是抱著我,沉沉入睡。

月光透過窗撒下淡淡的影子,床上的兩個人衣袂與頭髮交纏在一起。此時的氣息,就像我們是彼此的唯一。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我們看到的東西有時並不那麼可信。我的父皇心裡藏著別人,一個讓人瘋狂的人。我不能肯定那個人活著或是死去。可是,看到那麼絕望的父皇,我傾向於猜測那個人死了。

我不知道父皇為什麼讓我呆在他身邊,可能是因為蕭瀚殿很冷,也許是因為我不會說話。站在高處的人一般都很寂寞,而父皇站得最高,所以就最寂寞。強者,就是個傷身又傷心的的存在。除去他是我的父皇不說,他是個好的情人。我的父皇不過36歲,對於一個皇帝來說正是壯年。面容輪廓清晰,眼睛深邃,五官大氣精緻,而身材也相當的好。我母親年輕時候拼命愛過的人,怎麼可能差。

皇族的人漂亮是應當的。宮裡的妃子來自四面八方,皆是以美貌著稱。生出來的人怎麼可能不漂亮。外面的人看皇宮裡面的人總以為他們多麼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只有裡面的人自己清楚,這裡集聚人間所有的冷暖善惡,並且數以百倍的放大。這些美麗的皇族心裡都是有些變態的,比如我,比如朝,也比如父皇,甚至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人。

每當父皇睡去,我都會睜開眼睛,盯著這個男人。我想,要是我現在殺了他的話,一定能成功,甚至可以不用任何的兵器。朝說過,一個高手不管怎樣厲害,脖子永遠是他的罩門。我只要一口咬下去,他就沒辦法逃開。我蹭向他的脖子,張口。

我咬了嗎?當然不會。我只是舔了舔。有彈xing的肌膚,味道還可以。我怎麼可能殺他呢?他是我的父皇,我小時候一直希望他看我一眼的父皇。他喜歡看到別人痛苦,我何嘗不是呢?只要他活著,每一天都是心力交瘁,疲倦難耐。他痛苦,拉著天下一起痛苦。我如何能讓他解脫。強者不屑自盡,所以他在等,等一個可以讓他永遠解脫的人,很可惜,不是我。

生活充滿痛苦,這樣才有意義。我擁抱著他,也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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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蕭瀚殿是無聊的,這裡的宮人都懂得什麼該看見,什麼不該看見。做事悄無聲息,從不多說一句話。在這裡,說得越多,錯得越多。而帝皇的寢宮自然時常鴉雀無聲。蕭瀚殿並不是一個孤零零的一座殿堂,而是一個宮殿群。裡面大而空曠。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紅色的光芒撒下,照得這裡氣勢恢弘。我沐浴其中,感覺自己融為空氣。

我總應該找一點什麼事情來做,除了畫畫,我找不出其他的事。可是,某天我突發奇想,想要畫出瀰漫在我們世界的清氣的樣子。這可難倒了我。書上說,這種東西來自上天,是謂元氣,乃萬物之本源。所以我脫光了衣服,站在月光下的草地,好好的體會天地的元氣。

如果這種氣真的來自天上,我也是萬物,那麼我的本源是什麼樣的。我是真的好奇。我伸出手,想要捧住月光,結果手裡什麼也沒有。嗯?我偏著腦袋,用力的想。突然一件衣服披上我的肩,人被擁入懷中。我扭頭一看,父皇。我的臉瞬間有些燙。父皇怎麼這麼早回來,不是去會美人了嗎?

“你個妖精,站在這裡做什麼,是要引誘天上的嫦娥?”父皇的聲音響起。

這個,雖然我們也曾坦誠布公的相見,可是,也是在床上。現在這個是什麼場景。我想要拉住肩上的衣服,結果父皇的手卻鑽了進來。夜風微涼,我們兩的頭髮微微擺動,撫過我本來就敏感的面板,引得我一陣顫慄。好癢,我扭動著。結果發現父皇的身體有些異樣。糟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捉住父皇的手,示意他不要在這裡,可是我忘了,他不是朝,不會接受我的拒絕。

草地上翻滾的兩人,散亂的衣袍,以及不可琢磨的聲音,就這樣晾曬在月光下。一切都顯示出瘋狂的味道。父皇顯得特別的沉溺,好像忘了自己是個帝王,忘了自己是個強者。在攀上高峰的時候,低吼一聲,迷醉的叫著一個名字——昨非。然後,我的肩上有一滴滾燙的水滴下。

我聽到了這個名字,原來叫昨非。父皇心中的那個人叫昨非。昨非,昨非,今是昨非。而我父皇的名字恰好叫今是。雖然從來沒有人敢叫他的名字,我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叫了一聲“是”。父皇好像聽到什麼似的,緊緊抱著身下的我,非兒,非兒,不停的叫。

父皇和我做完,叫著別人的名字。我該怎麼說此時心中的感受,我不愛他,可是我的心怎麼就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呢?沒事,每個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有這樣的感覺。

流過淚的父皇看起來像個少年,抱著自己最心愛的人,閉上眼睛,沉醉在虛假的幻覺中。我伸手拉過旁邊散亂的衣服,給身上的人蓋上。昨非,嗯,一個有趣的人。看來今晚沒有看到清氣,倒是看到父皇心中的傷痛了。也算划得來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龍床上,身體想是被什麼壓過一樣痠痛。我轉頭一想,可不是嗎,本來就被壓過。我想爬起來,結果剛把在即撐起來又無力的倒了下去。討厭自己這樣弱弱的樣子,真是噁心。母親,我真的不怪你,只怪自己在您肚子裡的時候沒好好的強筋健骨。摸摸自己的頭,有點發熱,昏沉加迷糊。我洩氣的躺倒在床。

一隻手搭上我的額頭,父皇的聲音響起,“起來喝藥。”說著伸手將我撈出被子。咦,父皇今天不早朝嗎?還有閒心理我。看出我的疑惑,父皇說道,“今天辰兒生病了,父皇怎麼能去上朝呢。先把藥喝了。”

我拒不張口,這麼苦的藥,把頭偏向一邊。

“辰兒,太醫說是偶感風寒,喝了藥就會好。”

我聽了這句話直來氣,偶感風寒?宮裡的太醫看什麼病都說是偶感風寒,我那可憐的母親最初生病的時候太醫也這麼說,可是最後還不是離開了。

不喝,就是不喝。父皇的眼色瞬間沉了一下。“真的不喝?”我不喝,你怎樣?

一隻手將我的臉掰過來,唇覆上,強勢的撬開牙關,一口藥就這樣渡了過來。

咳咳,我瞪了父皇一眼。

“辰兒還有這樣可愛的表情瞪我,嗯~看來是覺得病不是很嚴重吧?”我被提出被窩,父皇將我反轉摁在他的腿上,一巴掌拍上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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