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們在裡面轉了一圈，發現了不對，這間房間應該不是我們進來的時候待過的地方。

我在牆壁上敲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機關，一時也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

抬頭，頂上的浮雕從陽星圖變成了兩條互相纏繞的巨蛇，這個浮雕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盯著那兩條巨蛇，我一時陷入了沉思。

“小哥，小哥！”

“嗯？”

吳邪有些無奈，“你有沒有想起來什麼？”

“沒有。”我只能肯定這是機關，但是是什麼，我暫時也沒有頭緒。

吳邪嘆了口氣，讓我們坐下來，“我三叔在來海南之前曾經和我說過一些事情，我想也許對著有一些幫助。”然後就開始向我們敘述吳三省和他說過的事。

我聽得入神，這就是我二十年前下海斗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這時候吳邪講到吳三省昏迷的時候說的話，難道？

“三叔昏迷的時候說了什麼？你再說一遍！”一把抓住吳邪的肩膀，我看著他問道。

“他，他說的是‘電梯’。”

電梯？電梯！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我看著他被我弄得有些結巴，臉色也開始發紅，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放開了他。站起來，走到石門處，“這個機關其實很簡單，二十年前沒有發現，現在肯定能看的出來，只不過我們的思考陷入了僵局，所以……”

我敲了敲門框，舉了個列子。

吳邪一聽就明白了，面色卻有些發窘，胖子卻不是很理解，吳邪便向他更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我來回看了看，感覺有些不對，按照吳三省的說法他一直睡在這間耳室，沒有走過甬道，那麼無論房間怎麼改變位置，他也不應該發現什麼變化。這是不是說明吳三省在說謊？

“吳邪。”

“嗯？”

和胖子爭論著的吳邪扭過頭來看著我，“你三叔當年是不是躺在這裡睡覺？”

“按照三叔的話來說，的確是的。”吳邪也有些疑惑，“我覺得三叔有什麼事情沒有和我說，如果他沒有出去怎麼會和我們遇到一樣的情況？”

“沒錯，而且，古墓中的耳室，從來是左右對稱的，不可能只能一間。按道理，我們的對面，應該還有一個房間才對。”

我拿著手電在甬道里照了照，對面是一面白玉磚牆。走過去，我仔細的看了看牆面，並沒有什麼不對。

吳邪跟在我後面走了過來，“小哥，這個墓是不是造的很高？”

什麼意思？我看了他一眼。

“我們或許可以在墓頂打個洞出去，如果這個墓包含了這個電梯樣的機關，那麼按建築原理來說，我們有機會在頂上打出一個洞。”

或許他說的有道理，“現在離退潮還有很長時間，這裡的空氣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我頓了頓，“一切還要看天意。”

吳邪點點頭，“現在我們應該想想怎麼離開這裡，是嗎？”

“當然。”我往回走去，“我們需要整理一下東西。”他跟著我，站在我身邊，心裡忽然有些不安，這詭異的墓道，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發生什麼變化。退回甬道，和胖子說了一聲，我們便重新回到甬道，我的擔心成真了。

我確認沒有問題磚牆不見了，出現了一道石門。

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放在了墓室正中。

吳邪和胖子又在一邊爭論起來，胖子被吳邪小小的壞心眼挑的心眼難耐，我看著吳邪偷笑的樣子，也覺得好笑，吳邪揹著胖子對我眨眨眼，我無奈的皺了皺眉。

這時候，我好像聽見了些輕微的響動，像是小孩子的低語。對他們擺擺手，“別說話。”

將軍刀握在手中，“這個應該是養屍棺。”

他們聽我這麼一說，表情也變的嚴肅起來，拔出武器跟著我走進了墓室。

四處看了看，我向著棺材走去，輕輕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抽出軍刀，插進了棺材縫裡。

吳邪和胖子不知在後面碰到了什麼，胖子罵罵咧咧的，我微微偏頭，在晦暗的光線裡，吳邪的臉色有些蒼白。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手上一震，我回頭去看棺材，找到了鎖，後面就好辦了。

“咔嚓”，棺材蓋子往上一彈，一股黑水冒了出來。

胖子一把推開棺材。

“狗日的，這麼多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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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黑水裡隱隱約約的肢體交錯，讓我有種錯覺，這屍體看起來是一具而不是幾個或是更多的死人。

吳邪從房間的角落走過來，湊上來看了幾眼，又將臉偏了過去。

我想他怕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心裡一定不是很舒服，看他臉色蒼白的有些反胃的樣子，我拍了拍他的肩，“感覺如何？”

“呃……”吳邪有些驚訝，眼中驚訝的樣子顯示他沒有想到我會主動開口……關心他？

我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還好，只是有點……”指著淖材，吳邪考慮了一下，“不太適應。沒想到這合葬棺這麼噁心！”

“不是合葬。”

“啊？”

“小同志，你傻了吧？你看到誰的合葬葬的像麻花一樣？這是養氣藏屍！”胖子諷刺的說道。

吳邪的好奇心被調動起來，追著胖子問道什麼是養氣藏屍。

我見吳邪不再對那具詭異的屍體感到噁心，也沒再說什麼，由他和胖子瞎扯去。

扭頭盯著淖材裡的屍體，越看越覺得不對，上面像頭一樣的肉瘤和那些手臂的數目有些不對，而且那些肉瘤也僅僅是看起來和人頭一樣，當我想到這裡面可能是一個人的時候，腦海裡竟然真的閃過了一些畫面，有關活著的畸形的人。

頭又開始疼，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其他兩個人立刻進入警戒狀態，拔qiang環顧四周。

沉默了良久，我說道：“這裡面，其實只有一人。”

“什麼？！”

吳邪睜大眼，猛的看向我，差點扭到了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貓兒眼明亮極了。

“你仔細看他們的頭，有什麼區別？”

我偏開眼睛，指著那幾個肉瘤。

吳邪先只是掃了幾眼，就搖了搖頭。

“再仔細一點。”

他眯著眼睛小步靠前。

“沒關係，再靠前一點。”

吳邪朝我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安心的意味。他看了好一會兒，臉色變成有些蒼白。

“看出來了？”

他點點頭，“這個，是什麼東西？”

“我的姥姥，這東西是人嗎？簡直就是一隻蟲子！”胖子在一旁咋舌。

“我們隔水看不清楚，可是這樣子的畸形，怎麼可能會被養的這麼大？”吳邪又看了幾眼，似乎是習慣了。

他的接受能力……很強。

“凡事無絕對。”

想起剛剛閃過腦海的畫面，我淡淡的說道。

“我們需要將裡面的黑水弄出來，看清楚。”

胖子跟著點點頭，“去隔壁拿幾個盆來把水舀了，不就行了，我看這屍體下面還有一塊石頭板，上面說不定有什麼記載。”

我點點頭，“我在這裡，你們……”

“放心，這事交個我胖爺了。”

胖子一拍胸口，拉著吳邪就往隔壁的耳室走去。

我待在棺材旁邊，看著黑水中怪異的屍體。

“看看我的女兒。”

“怎麼樣？我們……一族，可是以這個……為榮……”

幾個七手八腳的人裡，自己孤零零的顯得詭異。

“你當然不一樣，你是……”

我是什麼？

“小哥，小哥？”

胖子一張大臉離我極近，舉著幾個盆在我面前晃，見我看向他，塞了一個盆給我，就開始準備開工。

我回頭看了後面一眼。

“吳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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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啊？”

胖子興致勃勃的看著棺材裡的屍體，摩拳擦掌的準備動手，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吳邪呢？”

我冷冷的說道，看著胖子，滿臉不悅。

“那小子？！不是在那……”

他顯然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扭頭一指，發現那道石門不見了。

“那個……小哥……呵呵，我以為，不如，我們先來把水舀了吧，說不定一會門又出現了，嘿嘿。”

胖子乾笑幾聲，立即開始埋頭苦幹，企圖將自己從我的視線裡隱藏起來。

我看了一眼牆壁，沒想到那機關動起來一點徵兆也沒有，我有些後悔，怎麼讓吳邪和這個胖子一起過去了，這個人太沒遮攔了，竟然把吳邪的安全交給他，就算他在甬道為吳邪擋了幾箭……希望很快這門就會出現，吳邪也好好的待在那個地方沒有離開！

我看著手中的盆子，搖搖頭，也加入了舀水的行列。

很快，屍體浮出了水面，證實了我的想法，裡面是一個人。

看著屍體扭曲的肢體，我想起了剛剛在腦海中閃過的那個嬰兒，十二隻手。

又南三百里，有山孚魋。其上多青巖，其下多烏木。其有草，食之怡，曰樢。其間人，常十二手，類蟲。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也不知在哪本書上見過，或許我應該回去再翻一翻古籍。

“小哥，我們要不把它弄出去？”

胖子示意下面的石板，我點點頭，卻發現這屍體蠟化的太厲害，根本鉤不上來，用手？

看了一眼滿是油膩的手套，我放棄了這個想法。

胖子在一邊用qiang搗弄著。

“把衣服脫xia來。”

“什麼？”

胖子抬起頭來看著我，顯然不能理解我的意圖。

要是吳邪在……

“做個扁擔。”

我說了一句，將上衣脫了下來，包住了屍體的頭部，他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脫xia了自己的衣服，將屍體的近了起來，用氣qiang做了扁擔，將屍體抬了出來。

在探照燈的光線下，屍體迅速的幹化變黑。

這時，我看見了屍體兩側碗口大的傷疤，應該是被割掉其他幾個囧囧之後留下的，我看著這具屍體，它僅僅只是為了養氣藏屍？什麼樣的人家才會將這樣的畸形養大，然後用來做這種用途？

胖子突然叫了我一聲，示意我過去。

我走過去，他正在敲著那塊石板。

空的？

我仔細一看，四周竟然澆上了松脂，這塊壓棺石怎麼會被澆上松脂？

點燃火摺子湊了上去。

松脂化的速度很快，搬開石板之後，下面露出了一個大洞。

盜洞！

一眼掃過去，這個是明顯的盜墓的手段，不過，這黑漆漆的一段通道卻和剛才的電梯機關有些相駁，還是說下面另有乾坤？

我扭頭看向那屍體，腹部的影有些凹凸。

走過去，我伸手敲了敲，裡面並有想象中木器或是金屬的感覺，只是打在肉上不太大的聲響。

右手伸進揹包裡準備抽出軍刀。

不知道吳邪身邊有沒有帶武器，好像是帶著一把氣qiang，不知道安不安全。

不對！

放在腹部上的左手剛察覺到不對，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手腕上滿是白毛的小手，嘴裡有些發苦，太大意了。

旱魃，這個墓室裡的空氣本就不多，就算如吳邪所說的那樣，等到退潮還有很長時間，殺了並不划算，不過……現在的情況是，自己沒有辦法脫身，若是等它出來，那必然要除了它，這期間手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必須馬上離開。

“胖子。”

就快要把身子塞進棺材的胖子抬起身子轉過來看向我。

“發現了什麼？”

一句話說完，他就看見了那隻小手，這回他的反應極快，一梭鏢射進了女屍的肚子，旱魃一驚送了手，我立刻抽回手，向棺材跨去。

拉住還想再開qiang的胖子，“射不死的，快走！”

掙脫的一剎那，在女屍的肚皮上已經可以看見一張臉的形狀，再晚些，怕就是要出來了。

我鑽進盜洞，爬了幾步，胖子也跟了進來。

跳進來的一瞬間，我有些慶幸吳邪不再這裡，既然這邊有這個東西，那麼另一邊至少比較安全。

再向前，盜洞就開始向下傾斜，不遠處竟然開始有水。

我注視著前面平靜的水面，突然水裡有光線掃過。

會不會是吳邪？

我潛進了水裡，向上浮去。

“嘩啦……”

鑽出水面，池邊有個人滿臉緊張的用氣qiang對著我，然後他撥出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我也呼了一口氣，上岸。

還好你沒事。

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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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上了岸，仔仔細細不著痕跡的上上下下看了吳邪一遍，確定他沒有事之後，我坐了下來。

“這裡是左邊還是右邊。”

“左邊。”

果然。難道是那隻罐子鬼就是那隻白毛旱魃？那麼它為什麼要提示我們到左邊來，不想我們打擾它的宿主？

“你的手還好吧？”

吳邪指著我手腕上黑色的印記。

“是什麼東西抓的？粽子？”

我搖搖頭，看著手上的印記，剛才要不是自己大意了，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旱魃。”

“旱魃？”吳邪有些吃驚，“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小同志，你是不知道啊，幸好你沒有看見。”胖子這時候也爬出了水面，坐在邊上喘氣。“沒想到那個六體連環的屍體肚子裡還有這種東西。”

吳邪催著胖子快講，我坐在一旁看著最為活躍的吳邪，靠著牆壁上閉上了眼。

幸好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吳邪。

胖子在那邊東拉西扯了半天慚事情說完，吳邪忍不住戳戳我。

“小哥，那個旱魃真的那麼厲害？”

顯然是剛才胖子說我看見了那隻手就逃了。

“旱魃砍掉它的頭就能殺死它，不過它一死大量的屍毒蒸發出來，墓裡的空氣本就不多，並不合算。”

“哦。”吳邪點點頭，對我眨巴著眼。“那小哥當時怎麼沒躲開？”

“……”

我能說當時我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你，擔心會遇到什麼可怕的事，而我不在你身邊，怕你會受傷甚至死去嗎？

當我習慣xing的沉默下來的時候，他也習慣xing的翻個白眼，不再說話。

“你們說旱魃會不會游泳？”

胖子突然開口，我和吳邪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指著池中間。

那裡不停冒著水泡。

我站起來，示意他們拿好武器，然後拿著軍刀擋在了吳邪前方。

大約五六分鐘過後，池底傳來一聲悶響，水池的水位開始下降，水面上逐漸出現了漩渦。

這個場面……

我竭力保持平常的呼吸。

隨著水位的下降，內壁上出現了一道石階，浮雕時隱時現，大量的畫面衝擊著我的思維。

當池底在霧氣繚繞中出現的時候，我屏住了呼吸。

胖子看了看，就沿著石階開始往下走。

“狗日的，這裡竟然有洋文！”

胖子走了幾步，指著一處牆壁叫道。

我一愣，洋文？

吳邪不太相信的喊道：“你他孃的胡說什麼？你別是吧花紋看成了洋文！”

胖子就在下面開罵了，“你胖爺雖然洋文不好，他孃的ABCD總知道！不信你自己下來看！”

吳邪一聽，看著水霧瀰漫的池底，有些踟躕。

“下去看看吧。”我對他說道，“我跟著你。”

吳邪聽我這麼一說，一咬牙學著胖子那樣跳了下去，我環顧四周，也緊跟跳了下去。

“嗯。”

“我說吳邪同志，你過來看看這個。”胖子一見我們下來了，就指著一處喊道。

我和吳邪走了過去。

吳邪湊上前仔細看著。

而我，僅僅掃到了幾個字母之後，寒意從心底冒起。

這個地方……我來過！

我不再理睬他們，大步的走了下去。

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前面不在移動。

他們兩個人追了過來。

“小哥，你沒事吧？”

吳邪問了我幾句，可是我實在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我從擬滑的石頭上看見了我的臉。

灰白的臉色，絕望的眼神。

二十年前，是他嗎？

現在，還是他嗎？

搖搖晃晃的走到角落裡，我坐在那裡，呆呆的看著瀰漫的水霧。

“小哥？小哥？小哥！”

吳邪一路小跑過來，搖晃著我的肩膀。

從他焦急的眼神中我依舊可以看見我死灰的眼。

是他嗎？

“小哥，你怎麼了？”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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