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眼前是一棵巨大的白色珊瑚,枝椏上掛著無數金色的小鈴鐺,六角銅製鎦金。
沒有香味。
我忽然察覺了那個地方不對,這裡沒有二十年前瀰漫的香味,濃郁幽寂的香味。
沒有風。
銅絲連著的鈴鐺全部安靜的停在空中,沒有發出幾個星期前剛剛聽見的空靈聲響。
可是,為什麼我會覺得呼吸不過來,胸口的鈍痛感愈加強烈?
“小哥,算算沒有什麼時間了,我們要不要退出去?”
吳邪和胖子看著我,等我做個決定,我皺了皺眉,“好。”這裡給我的感覺太壓抑,是不是二十年前我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想起來?這裡面發生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一面想外退去一面盯著那棵詭異的珊瑚樹,直到看不見。
在墓室裡鑿了幾個小時的金絲楠木,過度的疲憊讓我沒有機會去考慮別的事,眼前,如吳邪所說,出去是最重要的。抿緊了唇,體內叫囂著水分和休息,我揮著銅鏡的腿狠狠的砸上柱子,忽略一切的不適,從剛才的矮洞裡出來,腦袋裡的東西全部模糊交織成霧,針扎的感覺在骨頭裡蔓延,手腕上黑色的爪印和手心的面板火燒一樣,我發出幾聲細微的咳嗽為自己竟然可以感覺到那麼細小的疼痛而感到愉悅,還以為永遠都只有對著傷口麻木,沒想到我在找回二十年的記憶的時候還找回了疼痛感,那麼愉悅感也可以回來,不是嗎?剛剛我好像就提到了愉悅,對,和他在一起,和以前一樣愉悅的感覺。
墨玉的眼睛,清澈的眼睛,調皮的眼睛,或者現在應該加上一個疲憊的眼睛。
吳邪在我的旁邊喘氣,顯然很不平我們之間的體力差距。“出去之後,一定要去健身!”他一邊下定決心一邊咬牙切齒的舉起手中的工具向柱子砸去。
其實也沒有好多少。我在影裡勾起了嘴角,只不過……我感覺不到,痛、苦、累、悲傷、歡笑,我有的只是灰色的時間。
將潛水的衣服脫了下來,做成繩子,我們三個三個方向,綁著繩子,一點一點向上爬去。
吳邪待在我的右手邊,赤囧的身上滿是細小的傷痕,砂石和木屑落在他身上,畫出或明或暗的條紋。
總是我一個人,二十年。
曾經有人站在了我身邊,卻只是曾經,也不曾為我停留,這次,我可以多些期待……嗎?
吳邪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滿是灰塵的臉轉向我,然後,漾出一個甜美。貓兒眼彎成了月牙,有些乾裂的唇勾出一個弧度。
“小哥,也覺得累了?”
他輕聲問道,不是嘲諷,不是戲謔,不是蔑視,只守心。
“……嗯。”
不受控制的,我竟然點頭了,帶著……盼望的心向他點了點頭。
“還以為小哥是不會累的。”他吐了吐舌,竊笑。
我沒有接腔,只是看著他,奮力向上爬去。
又過了將近半小時,我們到了最上面,胖子氣喘吁吁的抱著柱子,吳邪喘了一會,拿東西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始敲擊寶頂,我將手指按到頂上,感覺著裡面細小的震動。
“實心的。”
過了一會,我放下手指,對他們說道,胖子聽了,深吸一口氣,掄起傢伙開始鑿白膏土。
幾下子,表層就剝脫了一大塊,露出了裡面青色的磚,我在這邊看不真切,吳邪伸手過去摸了摸,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裡面都澆了鐵漿!”
吳邪面帶懊惱,是在為他的紙上談兵做總結?
這種牆只能用炸藥,不過現在我們上哪裡去找炸藥?我記得下鬥之前檢查裝備的時候,裡面似乎有炸藥,再看一眼吳邪,大概……我嘆了口氣,移開了目光。
胖子試著砸了兩下也沒轍,唸叨著要是有炸藥就好,現在只有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似乎來不及了。突然我看見石臺上的屍體,八寶轉子引發的機關。
“等等!”我阻止了兩人想走回頭路的談話,“我想到有一個地方可能有炸藥。”
話也不多說,直接放開繩子滑了下去,小跑幾步,一個飛身躍上了石盤上,時隔二十年再次摸了摸眼前這具乾屍的腹部,確定裡面是否真的如我的猜想一般是炸藥匣子。我小心翼翼的抬著屍體來到柱子下面的時候,吳邪已經滑下來準備幫忙,我將屍體綁在他的背上。
“千萬別撞到,如果裡面的機關還管用,一觸即發。”
吳邪點點頭,拉了拉繩子,“這屍體怎麼看著那麼……”“妖異?”我介面道,“不過它已經幹化了,無法屍變。”我拍拍他,“沒事的,現在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在下面看著,沒事。”“嗯。”吳邪應了一聲,向上爬去。
我在下面看著他一點一點爬到最高處,然後將屍體交給胖子,兩個人把屍體綁在了柱子的最上端,我握住手中的鏡腿準備等他們下來之後就引爆。他們滑下來之後,我招呼他們到角落去,用鏡子做了盾牌等待時機。
吳邪在一邊掐著表,胖子把阿寧也弄到了角落裡,我站在鏡子前,掂量著手中的“武器”。
“時間快到了。”
吳邪對我說道,提醒我做好準備,我點點頭,這個時候,胖子叫了起來:“嚇?那乾屍呢?”
我急忙抬頭看去,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它不見了,那樣的東西也可以屍變?我看見它趴在柱子後的寶頂上,對兩個衝出來的人吼道:“快回去。”正準備將手中的東西擲過去,耳邊響起一陣勁風,眼角瞄到一道青光,接著就是一聲巨響。
阿寧!
沒想到她真是個高人,連我都被騙過去了。吳邪和胖子肯定還沒來得及躲到鏡子後面去,我急忙穿過煙幕去找他們。
“有沒有事情?”
吳邪一邊咳嗽一邊擺手,胖子直接開罵。我攤開手,“剛才不是我。”
話音落下,他們也想到了,急忙衝到角落裡,我在煙霧中尋找著,突然眼角掃到一個黑影,手中的鏡腿擲了出去,地面震動的轟響和海水衝擊的潮聲掩蓋了她的尖叫,但我可以肯定她的小腿骨暫時不能用了,或許永遠都用不到了,冷的殺意佈滿了我的腦海,剛剛看見吳邪肩上的鮮血,我就忍不住立刻解決了那個女人!不過吳邪怕是不會同意,那麼海底墓葬,算是便宜她了。
海水衝進了墓室,我們在水中漂浮,向著炸開的口子游去。
讓吳邪最先浮了出去,然後是胖子,他游到一半差點卡在了洞口,蕪了他一腳,幫他游出了墓室,我向下看了一眼,柱子後面的黑影努力的沉浮。
時間掐的很準,幾秒鐘,我們全部浮出了水面。
夕陽西照,昏黃的光線鋪在淺藍深藍上,閃著零星的光,柔和的紅色裹繞著世界,帶著水汽的風吹過,東面的天空藏著一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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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四下看了看,不遠處的礁石上停著一艘船,應該是我們來時的船,向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謬去。吳邪和胖子順著我的目光看見了那艘船,正準備游過去的時候,胖子突然又潛了下去,吳邪不知道怎麼回事,茫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也跟著下去了,我浮在水面上,冷冷的盯著他下去的地方,煩悶和焦躁在體內遊走。片刻,他們兩個浮了上來,拉著一個人,應該是阿寧,沒想到被禁婆纏住了還有力氣游到洞口來。
我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帶著他們向船邊游去。
上了船,吳邪就開始大叫:“船老大!有人嗆水了!快出來救人!”
我站在船舷上看著漸變的海水,這船上怎麼好像沒有人氣,我見吳邪叫了兩聲卻沒人出來便向船艙走去,所有的東西全在只有船上的人不見了,船艙裡的幾杯茶還是溫熱的,是什麼人來帶走了他們卻把船留在這裡,是認為我們在海鬥裡不會再出來毀滅證據?那這船也不會留在這裡,如果裝成海盜劫船,物資也不會全部留在這裡。我來回轉了幾圈,再沒找到什麼線索,這海上的事變幻莫測,我也說不準,說不定真的薯船帶走了所有的人,我有些自嘲的想到,大千世界,我不過是滄海一粟。
繞了一圈回到甲板,吳邪已經在那裡,幫阿寧除去身上的黑髮,動作頗有些憐香惜玉的味道。我扭頭看著海上,浪漸漸加大了拍打,烏雲低低的壓在一起,偶爾一兩隻海鷗疾馳而過。
“小哥。”
吳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眼角的餘光掃到他灰暗的臉。
“有事?”
“小哥,能接個手嗎?”他指指阿寧,“胖子讓我到前面幫忙,那個……”
“……”我轉身向船頭走去。
“哎,小哥,她的腳踝好像脫臼了,我不是太擅長……那個,我去起錨了。”說完,吳邪就向前面衝去,我揉了揉眉心,走到阿寧面前,剛剛吳邪在幫她揉手,我握住她的手腕,非常不小心的稍稍大力一點的“揉了揉”。看她的手腕不自然的低垂著,我站起身,幫她治好了腳踝處的脫臼。拍拍手,向船艙走去,我該換身衣服,起風了,看看天,順便提醒他們做好準備。
這時,吳邪從前面走過來。
“小哥,怎麼樣了?”“死不了。”我揮揮手,不想再說。“呃,小哥,我只守心你一下。”他在我的目光下低下了聲音。“我很好。”剛剛是在問我?我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吳邪的眼睛亮了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偷偷笑了下,“小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搖搖頭,“去換身衣服,然後去休息。這是你該做的事。”看他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哦。”吳邪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我先把她弄到船艙裡去。”他指注寧說道。
“隨你。”看見他笑容之後的好心情再次被破壞,我丟下一句話也不再管他。
再到甲板上來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不在了,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了,稀疏的星在夜空閃著光,我躺在甲板上,看著月上中天。
“小哥。”
吳邪?他現在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莫不是我幻聽了?
“小哥,怎麼不說話?”
有人在我身邊躺了下來。
“怎麼到這裡來了?”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我微微偏過頭,吳邪閉著眼睛躺在一旁,伸了個懶腰。
“小哥。”
“嗯。”
“感覺怎麼樣?想起二十年前的事。”
“……有些茫然。”
“嗯?”
“從我慢慢記得有關的事情之後,我就不停的尋找,不過……突然發現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二十年,物是人非。”望著黯淡的星空,細斟北斗,不知今夕何夕。
“今夕何夕。小哥在想這個嗎?”吳邪睜開眼,閃著光。
“今夕……何夕……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扯了扯嘴角,命運的掌紋早就斷掉。
“小哥。”他低低喚了我一聲,“有沒有去過杭州?”
“就那一次。”
回眸擦肩,細雨霏霏。
“那一次?”吳邪喃喃,“要不是我被交警攔了下來,說不定我們還能一起喝杯茶。”他戳戳我,“想不想去杭州逛逛?”
“你陪我?”我拋開腦海裡的灰色,“你陪我就去。”
“當然,那小哥你可以住到我的店裡去。”吳邪顯得很興奮,“不如小哥下次弄到什麼好東西,就放到我店裡去賣,五五分賬。”
“那我豈不是很吃虧?”
“呃……可是倒賣文物也很危險啊。”吳邪故作驚恐的說道。
“呵呵。”
“……小哥?”
“嗯?”怎麼了?聲音抖成這樣?
“小哥,你沒事吧?”
“怎麼?”
“你竟然笑了?還笑出聲?!”
呃……思維停頓了一秒。
“嗯。”
真的笑了?還笑出了聲?
吳邪驚訝之後慢慢平靜下來,跟著我坐了起來。
“小哥,你該多笑笑。”“嗯。”“要是你真的記不得也沒有關係,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嗯。”“小哥……”“嗯。”……“小哥,你……還有我……”“嗯。嗯?”他剛剛說什麼?我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可是卻沒有辦法確認。
吳邪靠在我的肩上睡著了。
飄零的髮絲掃在我的臉上,癢到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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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漸漸深了,我抱起吳邪向駕駛室走去,然後給他裹上了一床毛毯,可能是有些冷,一路上他總是往我懷裡鑽。
胖子站在操作檯前面直打瞌睡,我過去接了手,要是他一個疏忽撞上暗礁就麻煩了。胖子見我準備接手,立刻讓出位子,隨便在角落裡窩成一團睡覺去了,呼嚕很快響了起來。我扭頭看了一眼吳邪,他還在椅子上睡的好好的,絲毫沒有被吵醒,青色的眼圈在燈光中被影無限擴大了,一隻手從毛毯裡滑了出來,走過去幫他掖好被角,調整一下他的位置,在睡夢中皺著的眉舒張開來,嘴揭上了一個笑容。
我站在他面前,揹著光。
突然角落裡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胖子閉著眼打了個噴嚏,驚得我回了神。
重新站在操作檯前,烏雲閉月,鏽熹微,凌晨的海上只剩海浪拍打聲。
光線從玻璃中透了過來,太陽偶爾在烏雲的間隙中出現,我看著天際一點點明亮,海浪一波波加大,一兩隻海鳥從空中掠過。
“呃……小哥?”
吳邪站在我身後抓著頭,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抱著毛毯微微張著嘴,眼神困頓。
“嗯。”
他指指角落裡的胖子,“要不要換個班?你去休息下?”
他這個樣子,我上上下下再次大量了他一圈,“不用了,你再次睡會。”
吳邪眨眨眼,捂住剛剛我貼近的那隻耳朵,嗯了一聲就急急忙忙向艙外走去。
粉紅色的耳垂也很可愛。
我在心裡自己揍了自己一拳,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太過逾越。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胖子醒了過來,他朝我訕笑幾聲,“小哥,要不我去弄點吃的?”
這倒提醒了我,我們幾個似乎到現在什麼都沒吃,我點點頭,胖子開始摩拳擦掌做準備去了。飢餓,我按照導航儀調整了方向,嘆了口氣。
不一會,吳邪就在外面叫著好香,把頭伸進駕駛室,“小哥,你要不要先吃點?”然後端著一個碗走了進來。“胖子煮了那條石斑,手藝不錯。”我看著碗裡魚湯,沒有說話。
“我幫你看一會,先喝點湯墊墊。”吳邪將碗塞進我手裡,站在了我的位置上。
靠在一邊,我喝完了碗裡溫熱的魚湯,看著一臉好奇著研究那些按鍵的吳邪放柔了面孔。
幾個小時後,抵達永興島。
胖子將阿寧送到島上的醫務所去了,我和吳邪先去招待所找了幾個房間。
第二天,颱風登陸,我們待在屋子裡根本沒有辦法出去,吳邪一直拉著我詢問海底墓葬的事,不時加著對我身份的試探,每當這個時候,難以言喻的煩悶的心情促使著我極力忽視他的問話,如果在他眼裡,我只是一個沒有奇異身世的人,那我們……
風暴大約持續了七天左右的時間,大部分時候我都會躺在床上睡覺,或是看著吳邪窩在他自己的床上上網,時不時迴應著他五花八門的有關倒斗的問題,有時候還能看見他在網上查詢著有關我的資訊,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同名同姓的人。這是我唯一的想法,然後嗤笑出聲,吳邪就會不滿的翻了白眼給我。
胖子住在另一間房,因為他的呼嚕聲,吳邪怎麼也不願意和他住在一個房間裡,他有時候會過來問問海底寶貝的事,然後趁著風小的時候出去找吃的,基本上他很少會來打擾“我們”。
時間一晃,風暴就過去了,七天時間不過是眨了眨眼。很快,就有船隻從文昌那邊開過來,一切都該結束了,剩下的或許只有我。
海口機場。
“我回杭州了,然後再去找找我三叔。”吳邪和我們打完招呼,向檢票口走去,胖子也拉著幾個包裹向另一處檢票口,我站在大廳裡,周圍的人來來回回,我卻覺得寂靜的駭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溫暖的氣息。
“小哥。”
嗯?
睜開眼,吳邪有些氣喘。
“一定要到杭州來,這是我的電話和地址。”他將一張小紙條放進我的手裡,“一定要來!我……等你。”
喧鬧聲似乎突然被人從盒子中釋放了出來,我有些不確定我聽見的話,不過,至少這張紙條,證明那不是我的幻覺。
吳邪在檢票口對我揮揮手,笑著消失在安全通道里。
或許,我會去。
杭州西湖西泠印社旁無名山居。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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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沒有離開海口,只是為了接下來一個人的下鬥做準備,海水和風暴大概已經毀了不少東西,但是有的還會留在那裡,比如說那塊石頭。
換了裝扮,和一群遊客一起登上去永興島的遊輪。
這幾天天氣很好,下海潛水的人也多了不少,我租了一條船向那日脫逃的海域開去。入夜的時候,我到達了預定地點,夕陽的餘溫在海面漸漸散去,銀白的月光慢慢鋪滿了眼前。取出黑金古刀,將一些裝備塞進防水的包裡,穿好一身的潛水衣,我躍入了海中。
淺層的海水被光線射穿,在波動中折射著光彩。再往深處,光線逐漸黯淡,略微有些泛著熒光的魚類成群從我身邊遊過,下潛了沒多長時間,水中便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些搏斷壁的影子,在流動的水幕中扭曲。
大部分的穹頂已經被水沖塌了,留下的也是岌岌可危搖搖欲墜。連線著那塊巨石所在池底的甬道也損壞了,我繞著這塊廢墟遊了幾圈,繼續下潛,如果那個地方沒有被這些碎石掩蓋住,我應該很快就可以看見了。
向下遊了幾分鐘,前方有什麼在閃著光,一閃而逝的光芒將我引了過去。
是那塊巨石。
我站在它的前方,這裡還殘留著池底的磚面,再往下面去,東西應該儲存的更多,如果還有墓室的話。伸手,我按住了鏡面上我心臟的位置,似乎在我手心跳動,海水在身邊緩慢流動,海底深處隱約傳來了清脆的金玉相碰聲。
荒涼的氣息湧動,我四處觀望著,卻找不出那飄渺的音樂來自哪裡。
柔和的光打在了巨石上,我有些詫異,抬頭望向海面,月光不可能照射進來,在這種水深處。
按在巨石上的手心有些灼熱,跳動感更加強烈,我將目光放在巨石上,光滑的石面竟有了波紋,隔著一層透明的簾,內芯開始翻滾,金色光線從看不見的縫隙裡漏了出來,金色的影像在水中晃動,漂浮著將我和那塊石頭包繞。
我屏住呼吸。
這些虛影很像我在魯王宮的那個石門前看見的,面目模糊不清。
光線越來越強烈,散落的光柱凝集在一起,匯成了一個依靠在巨石上虛無的人影。
飄動的髮絲和衣袂就在我的身上穿過,溫柔從心底浮起,很像那晚吳邪億我的身上,安心的入睡。
他在石面上畫著什麼,微揚的臉龐,是在想誰?
我想要靠近一些,看清他的面目,整個人卻僵硬如石像。眼角的餘光瞄見了虛空中古老的文字,是戰國時期的?
手心的跳動感減弱了,億巨石上的幻象開始消散,匯聚的光點退回了巨石。從海水中穿梭的奇異光線也偏離了方向。
所有的,全部消失了。
戀君永世?
幾分鐘的時間,這是我唯一看清的東西,“他”在石面上留下的字跡。
他就是我在魯王宮裡看見的那個白衣人?
剛剛那麼接近的距離,就和吳邪在我身邊一樣,一樣的溫暖。
我在等待著,直到氧氣瓶上的指示燈開始閃爍,我不得不返回海上。
躺在小艇中,高掛在半空的月亮沒有一絲異樣之處,只是天空中劃過幾道光亮的火紅,是流星?
閉上眼,海底看見的一切浮現,金色的光芒中有他飛揚的笑聲。
“……邪……”
我失去了感觸。
第二天,我被太過明亮的光線刺痛了眼,昨天什麼時候睡著了?我坐起來,根本想不起最後出現在腦海裡的到底是誰。
連著幾天我潛入了海中,卻再也沒有看見那晚的異象。
也許那真的是我的幻覺?
離開時,黑金古刀在鞘中發出悲鳴,它也再懷想誰?
“16日夜22時,XX彗星與木星發生劇烈碰撞……最早這類記錄可見《春秋》,秋七月,有星孛入於北斗……本次相撞釋放能量相當於……本臺記者報道。”
廢棄的過期報紙上,一組火紅色的光點在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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