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不出所料。

齊老闆痛失愛女的瘋狂壓過了一切，但是在李執還未籤協議之前，李東辰也不會讓他死。

他一面牽制著齊老闆，暫時在性命方面保住李執，同時又放任齊老闆對李執的公司近乎瘋狂的攻擊。這樣耗不下去兩個月，李執就會油盡燈枯，到時候連魚死網破都做不到，要不然籤協議逃走，要不然連命也保不住。

李執沉默著坐在沙發上，看著那些一張一張的檔案，已經過去了兩天，這是李東辰寄來的第四份檔案，與之前的完全相同。但是轉讓地中海那一片另一面的業務，就代表著他真的什麼都輸了，輸的徹徹底底，毫無挽回餘地。

連父親留下來的東西他也保不住，什麼也不剩。

李東辰就是這樣，讓你沒有一點挽回餘地，哪怕他知道齊萱的死是李東辰的將軍之棋，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李東辰的所作所為。

“老大，其實還不算完。”一個手下看著面色蒼白的李執猶豫了一下道，“其實如果能有個來自李東辰那邊的兇手……”

“你當他是傻子？這種事情做完了以後，那個人還能活？”李執砰地一聲把檔案甩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水被打翻，飛濺到那個面無表情的人身上。

李執死咬著牙，手上僅剩的一張紙被他揉成紙團，手上青筋暴起。過了很久後他卻慢慢鬆了勁兒，隨著紙團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李執頹廢的緩緩靠在沙發上，慢慢的閉上眼。

那張俊美的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修長的手指在微微的顫抖，李執用拳頭抵著額頭，一片陰影印在他的眉眼上。

鄭莫臣站起來拿紙輕輕擦了擦濺在臉上的熱水，淡淡的看了頹廢的李執一眼。這兩天他看著李執一邊把咖啡灌下去，又一邊在夜裡躺下去後又爬起來找安眠藥，飯根本沒吃多少。李東辰送來的檔案，他一開始是看一眼就撕掉，後來一次比一次慢，這一次這份檔案一直在他手裡，直到剛才被扔掉。

這是妥協的過程，就像把野獸關進籠子，哪怕一段時間內它會無勞的撕咬籠門，直到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但是最後它終究會妥協下來，向籠子外的人妥協。

李東辰有的是耐心，在李執完完全全絕望之前都是他的時間。

那個手下被嚇得不輕，但是顯然他來是有事情的，所以過了一會兒等李執情緒穩定一些了終於開口道：“老大，其實那個守衛說他想起來了點事。”

李執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慢慢睜開眼，眼中都是血絲，聲音有點啞的道：“什麼事？”

“那個守衛被打暈後一直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麼，昨天夜剛想起來……”手下忽然停住了話，看了一眼鄭莫臣，猶豫了一下沒說話。李執看了一眼那個手下的神色，淡淡道：“無所謂，你說吧。”

“但是……老大，”那個手下道，他又看了一眼鄭莫臣，李執不耐煩的揮手道，“我說了無所謂，趕緊說事兒。”

“不，老大，他說要當面把事情告訴您。”手下道，“他只說有事情，沒有告訴其他人任何具體的事情。”

“那他為什麼自己不來？”

那個手下語塞，眼光又微微偏向鄭莫臣，又迅速在對方抬頭時返回，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他覺得直接來您這兒不安全。”

李執嘖了一聲，冷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鄭莫臣，“我怎麼不知道一個失誤的看守會小心成這樣。”

手下不再吭聲，李執站起來，拿起外套。他走出門時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鄭莫臣，沒有吭聲的走了出去，過了兩秒又走了回來，淡淡的道：“我晚上要吃東西。”

鄭莫臣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李執就轉過了頭，讓因為這一幕而皺緊眉的手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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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守衛此時本該被子彈爆了頭給齊老闆送去了，但是他說自己忘了什麼東西，而且堅持說是很重要的，所以一直沒被殺。只是如果他再晚一點想起他忘的那件事，恐怕李執就沒有耐心等他了。

李執走進房間，冷冷的看了那個守衛一眼，那個守衛正在等他，一看到他來了立刻跳了起來，立刻被人攔下。李執做了個手勢，幾個人便鬆開了那個守衛。那個守衛甩開抓著他的人，李執看了一眼眼裡全是求生欲的守衛，淡淡道：“想起什麼了？”

“我在被打暈之前，沒看清那個人的臉，但是有股味道。”守衛是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自然不想這麼快死，“就是一股香味，他身上有股香味。”

李執沉默的聽著，臉色卻有點陰沉。他聽完後冷冷的道：“那有什麼用？”

守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結結巴巴的道：“我還記得那個香味，說不定能找到兇手……”

李執猛地站起身，深呼了口氣，心裡一股不耐煩的煩躁。就算守衛說的是真的，那個兇手的味道也早就該沒了，難道還能憑隨時會消散的氣味來找兇手？

李執一站起來，守就衛嚇得跳了起來，衝過去想要抓住李執的衣服，卻被旁邊人按住：“等等，我真的還記得！我真的還記得……”

看著李執毫無反應的要往前走，那個守衛連忙大叫道：“那個香味很特殊，像男士香水！”

李執手微微一顫，猛地站住腳。

那天，那個人身上沉穩冰冷的氣息，卻多了一股濃郁的香氣，而洗手間裡的齊萱送的那瓶李執並不在意的香水不見了。

是香水？

灑在身上了。

李執感覺心臟如同被猛擊了一下，如同什麼東西得到了澆灌，在瘋狂的破土而長。

鄭莫臣怎麼會幫他，哪怕他不恨李東辰，哪怕不恨李東辰，哪怕不想殺了李東辰，也不應該再幫他。

但是那是應該，而不是肯定。

李執微微抖了抖，忽然從心底察覺到了什麼他一直不願想的事情，猛地咬住了牙。

鄭莫臣真的已經對李東辰一點感情也沒有？誰又能保證這個？他嗎？鄭莫臣如同一個死人，只有提到李東辰那個死人的脈搏才會跳動一下，讓人知道他還活著，就像那天晚上。

那個剛剛過去不久的瘋狂的晚上，他根本無法遏制自己的怒氣，將它們全都發洩在了鄭莫臣身上。

他知道鄭莫臣是一個怎樣的人，也見過那個晚上他為了給李東辰爭取時間完全不要命的樣子，就像一個修羅一般在收割血肉中任憑自己墜入地獄。哪怕李東辰不知道這一點，李執也清楚，鄭莫臣所做的不僅是一個忠誠的手下該做的。

李執猛地兩步過來，一把抓住那個守衛的領子，他死命的控制著自己的手讓他不要顫抖，咬著牙道：“你再說一遍？”

“我……我記得那個香氣……”守衛被李執眼裡沒有憤怒的複雜驚得語無倫次，“很像……很像男士香水。”

李執感覺無法控制自己手的顫抖，他告訴自己可能只是湊巧，就像那把刀是反手扔出去一樣，都是湊巧。他想說服自己說這個守衛在騙人，不過是為了活下去而信口胡說，他甚至想下一秒開qiang讓這個守衛別再胡說八道。但他做不到。

李執深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把手放進口袋，不讓別人看見他控制不住的顫抖，淡淡的道：“這事兒很有用，你先好好待著。”

本以為自己完蛋了的那個守衛被這句話嚇了一跳，怔怔的看著李執走了出去。李執慢慢走到門外，他閉了閉眼，旁邊就有手下道：“老大，這事兒應該不止一個人，監控探頭什麼的只有內部才能接觸到，也許該查下咱們內部的有問題的人。”

“廢話。”李執冷冷的道，他感覺自己心臟還在一下一下的抽痛和顫抖，讓他不想理這樣的廢話。他閉上眼平靜了一下，緩緩道：“趙老闆是不是在來的路上？”

“估計到了，老大。”手下道，“您不是說不見他了嗎？”

“見，現在就見，趕緊安排。”李執用手捂了捂眼，擋住過於刺眼的陽光。手下點了點頭，正要走，猶豫了一下又道：“其實您有沒有想過也許是那個人……”

李執呼吸猛地一滯，手下接著道：“他畢竟以前是李東辰的人，也許李東辰給他好處……”

砰地一聲，李執猛地砸向了旁邊的扶手，手下看到了李執露出的顫抖的手，不禁閉上了嘴。

“閉上你的嘴，去做你的事。”李執死死地抓著扶手，他緩緩抬起頭，冷冷的道：“別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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