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埋怨我;還是我父王出面跟京兆尹那邊打了招呼,把那賤人押在後堂,先打瘸了一條腿,再趕到後巷裡沒人的地方。”
林一閃:“也不要做得動靜太大了,對王爺影響不好。”
濮陽:“那又怎麼樣?我父王年紀大了,朝廷大事輪不到他過問,只想護佑兒女;這一點小事皇上還是肯縱容的,周元春什麼德行宮裡都知道,太后他們也懶得管,誰會幫他。對了,最好笑的是什麼你知道嗎,那個賤人後來來府上跟我求饒,說周元春這些年在床上愈發的不中用,早就不想跟著他了,跟我討要回她老那個窮鄉僻壤老家的路費。”
臨走還要來噁心一下正妻,聽出這女人話裡的惡意,林一閃問:“你給了嗎?”
濮陽:“給,為什麼不給?我讓他們拿斗大的銀錠子丟在地上,讓她能拿多少是多少儘管帶走。我就是要讓周元春他親眼看看這女人被砸得鼻青臉腫還忙著拼命摟錢的樣兒。”
濮陽說得口乾了,呷口茶,嘖嘖嘴,光是回憶那場面,想想都覺得鬆快。
當時周元春簡直三觀碎裂,曾經花前月下陪他海誓山盟的女人,趴在地上跟狗吃屎一樣撿錢的形狀,強烈地刺激了他,就為了這點錢,這女人看都沒再看他一眼。
乃至後來這女人出門以後,他就跟濮陽抱怨說,不該把這麼多銀子給賤人,太糟踐錢。
濮陽微微一笑。她可不急,這些白花花的銀錠子裡頭悄悄雜了兩錠官銀,不管那女人走到天涯海角,只要露白就會被盯上。
私藏官銀是殺頭重罪,起碼判個斬監侯。
若那女人敢說出銀子來源?那更好,攀咬皇親國戚,罪加一等,斬監侯立變斬立決。
只不過這些,就不足為駙馬和林一閃說明了。
林一閃:“經過這次,但願駙馬吸取教訓,浪子回頭。”
“回頭?你放心吧,狗改不了吃屎,”濮陽悠然道,“我這輩子就算毀在他手裡了,既然老天爺待我不好,周元春待我不好,那我更好待自己好點兒,享受餘生。”說罷動了動兩根手指,指揮侍女把一盤蓋著紅布的大銀錠子送上了臺。
一曲謝幕,臺上的坤旦掀開紅布一角,臉色頓被銀光照亮,歡喜不盡地朝金主投來個顛倒眾生的媚眼。
……
晚上濮陽郡主在廳裡吃飯,邊聽管家報賬,周元春假裝吃飯在旁邊鬼鬼祟祟地聽。
當管家說到“打賞一百兩”這一項的時候,他按捺不住了,把碗放在桌上:“你光打賞戲班子就花了一百兩?你丈夫一個月才二十兩的花銷!”
濮陽郡主張著嘴讓個小侍女在喂湯飯,聽到這話,不急不忙嚥下去,說:“一百兩就想打發整個班子磕磣誰呢,那是單給臺柱的,戲班我又另賞了五百兩。”
周元春差點沒噎死。
濮陽郡主:“怎麼了,行情價兒不都得這個數,前天喬府請人做壽唱堂會,他們家大爺出手就是二百兩彩頭,你和他在工部共事,官階還比他大半級,給少了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我維護的還不是你的臉面。”
周元春啞口無言。
吼他是不敢跟妻子吼的,他悶了半響,重新端起碗,聲音小了很多:“那,我還不是怕,怕你花錢的時候不夠節制,以後使銀子的地方還多,不能這麼大手大腳……就比如月底太子生辰要送賀禮,太摳唆了不體面。”
“你說得對。”
咦,濮陽居然會贊同他?周元春抱著碗以為自己聽錯了。
濮陽郡主道:“雖然你是倪閣老這邊的人,倪閣老父子是很得寵,但是皇上年事高了,太子那邊你也得小心巴結著,為我們將來留一條後路,這錢不能省;我這位太子哥哥喜歡馬,你就去馬市選匹上等千里馬,喂得油光水滑送給他,賬我給你報。”
周元春一想,買千里馬,這個主意好!送禮的要旨就在於能夠投其所好,送對了賓主盡歡;而且濮陽一介婦人她也不懂行情,這千里馬多少錢買成就另說來了,只要操作得當,他還能從中眯上一筆私房錢。
他大喜過望,看妻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卿卿,你平時不出門,怎麼能知道得這麼多?我真是娶到了賢妻!”
濮陽郡主淡淡一哂,自顧喝湯。
——白天林一閃來府上聽堂會的時候,說:太子身為儲君,早晚要登大位,你未來須做些綢繆,免受倪黨的牽累;咱們這位太子好弓馬弋獵,尤其寶馬良駒,可讓周駙馬在此事上費些心思。”
第7章 上點眼藥
濮陽郡主頭剛給周駙馬吹完枕邊風沒過一天,那邊廂林一閃接到宮裡訊息。
本屆主考欽點的人選已經下來了,乃太子本人。
為什麼不是原先預定的鐘墨林?
因為這位大學士,今天早上辭官致仕了。
鍾家餘姚老家的太爺以八十高齡去世,鍾墨林要回去奔喪,然後丁憂三年。
這事兒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出在離會試還有十天的節骨眼上。
十幾年沒上朝的皇帝在內廷發問司禮監:“鍾墨林居喪,內閣怎麼說?”
掌印太監莊池奏對:“回萬歲,倪首輔和陸閣老各上了本子,倪首輔推薦國子監監正李光裕,陸閣老和顧師相他們推薦禮部的翟孟言。”
皇帝:“莊伴,你怎麼看?”
莊公公服侍皇帝從小到大,皇帝對這位老太監十分親信,稱呼其為“莊伴”,令其首揆司禮監,以六十五高齡行使內相之職。
莊公公對道:“回萬歲,老臣以為,這件事打從一開始起他們各人都想擠掉鍾墨林,推自己的人上位,做本科士子的恩師。前段日子東廠上了奏報,小閣老幾次對鍾家動手腳,沒有成功;皇上明見萬里,對他們這些淺顯伎倆都一清二楚,只是寬仁不說。”
皇帝沉吟:“走了個鐘墨林,誰來接這個擔子好?”
莊公公:“此事小閣老做得激進些,想要招攬自己的門生,卻不知這世上所有的讀書人皆是天子門生,能力盡歸君父所有。”
皇帝點頭,如果一科士子榜上提名而不能感念君恩,那麼這般目無君父之徒,也不可為用的了。
隨後,司禮監頒佈一道上諭,欽點太子任本科主考。
不一會,次輔陸文春和兵部尚書顧師秀已經被召到太子府去研究出題去了。
訊息傳至秋聲館,林一閃當天沒有用午飯。
沈徵看出了她的悶悶不樂,只當她是向著小閣老而心頭不爽,暗暗覺得痛快:陸閣老和顧師相皆為太子輔佐,亦是朝廷裡對抗倪黨的中堅力量,若主考權力掌握在**手中,那麼真是撥亂反正的一大希望!
看著林一閃吃不下飯的樣子,他心頭大暢,過去他被迫呆在她身邊,成日食難下嚥,今天破天荒多吃兩碗飯。林一酷愛江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