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周元春心裡去。
他大言不慚地說:“姑娘休聽旁人胡說八道!我的馬技很好。”
說罷,便覥著臉上去,想趁機靠近她一點說話。
結果突然迎面射來兩道寒光。
周駙馬愣了愣,駐足,這才看見林一閃身後斜側方站了個高大俊朗的年輕人,眼神冷得像冰刀子。
沈徵煞氣騰騰地盯著周元春看,搞得周大駙馬心裡的熱情之火冷了半截。
“這位是……”
“哦,還沒有來得及介紹,這是沈徵。沈徵,周駙馬光臨我們秋聲館,你也不和人打招呼。”
沈徵揹著手走上前,橫插/在林一閃和周元春中間,人高馬大:“周駙馬,請坐。”
周元春訕訕,尬笑著坐下。
沈徵隔著一隻茶几坐在他旁邊,蓮序過來給兩人看茶。
“周駙馬,濮陽都告訴我了,你為向太子獻馬的事情發愁。我雖不才,別的不能幫上,但恰巧府裡也有一匹絕世的大宛馬,恰好跟你那匹是同一批,我帶你去看看。”
一行人來到後園的開闊地,馬被牽上來,果然骨骼舒展,精神抖擻,毛色油亮。
周元春心裡一喜,卻又轉瞬失落:“不成的,我的那匹還會表演雜技,太子爺問的就是這個。”
林一閃:“我的也可以啊。”
說罷,支使蓮序上去,牽引馬在各種指令下,下跪,帶人,騰躍,蓮序騎在馬上,一躍過了假山。
林一閃道:“我養了它兩年,坐,跳,臥,都聽人話。聽說周駙馬您的事情,我立刻將此馬牽出,預備助你度過難關。”
周元春驚喜萬分,先是看馬,而後上下打量著林一閃,露出垂涎的神色: “林姑娘,慚愧呀,你對周某的恩情,周某真是不知道怎麼報答才好了,周某,感激不盡!”
說著,便想要來拉林一閃的手。
林一閃揮袖說:“我不用你的感激,我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她退後一步,周元春撲了個空。
周元春覥著臉笑說:“林姑娘請說,只要姑娘的話,周某人一定……”
林一閃露出老成微笑的表情:“我要近二十年來工部的款項賬冊。”
周元春僵硬當場。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林一閃口齒清清楚楚地說:“周駙馬,你在工部做管庫主簿,這點應該辦得到吧?”
她說完這個,連沈徵都吃驚地看著她。
周元春頭皮一麻,突然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了,趕快陪著笑容說:“姑娘別開玩笑,這萬萬不可的,小閣老管著工部,這件事若沒有他的首肯,你和我都得遭殃呀。”
林一閃鳳目斜睨:“那你不讓他知道,不就行了嗎。”
周元春慌了:“這不可的,不可的,這違反職責,超出我的許可權,一旦被抓要出大事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林一閃盯著他的眼光,已經是死死的了,那份美麗不再勾魂攝魄,而是充滿威脅,令人不寒而慄。
一股恐懼油然而生,周元春嚇壞了,冷汗滾滾,他用衣袖擦拭著。可是林一閃不斷進逼——
“周侍郎,你的馬摔人你不知道嗎,將這樣的馬獻上去會有什麼後果?你得罪太子,以後安能高枕無憂?”
“你一邊討好太子,一邊跟著倪孝棠幹,這種首鼠兩端的事情倪孝棠怎麼可能容忍?你知不知道誰能救你,只有我。”
“你成日的跟在倪孝棠後面,難道不知道近日來沈徵得罪他的事情嗎。沈徵很快就會洗脫罪名,而且會有一條很好的出路。”
林一閃每逼近一步,周駙馬就嚇得倒退一步,一直退到廊蕪的盡頭。
林一閃停住:“我能保沈徵,就一樣能保你。你懂不懂呀。”
及至太陽落山,周駙馬牽著一匹汗血寶馬離開秋聲館的時候,腿肚子是軟的。
畢竟,高中進士娶了皇親又順利攀附倪黨這棵大樹的他,他這輩子都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嚇人的挑戰,一匹要人命的馬,讓他變成了間諜。
其實他也對林一閃的話將信將疑,可是,上次科考主考的事情,小閣老就在皇上那裡輸了一城,難道真是日薄西山?
慌,慌得很。
……
春夜裡涼風習習,蓮序心情暢快地捧了兩盞點心送去書房,給林一閃做宵夜。
蓮序:“主人真是神機妙算,可惜兩匹好馬,全給那好色鬼糟踐去了,虧得我們訓練了兩年,想起來很心痛呢!”
林一閃擱下筆,笑著說道:“如果能就此釣到周元春這條大魚,也是划得來的。”
一旁沈徵聽出了什麼,問道:“什麼兩匹,不是一匹麼?難道……周駙馬墜馬也是你的設計?”
蓮序咯咯笑道:“你還不算太笨。那兩匹馬玩雜耍的時候本是一起訓練的,唯一不同是,分開訓練的時候,其中一匹訓練它聽到哨聲就摔人!主人買通馬市老闆,誘引周元春買了那匹瘋馬,卻留下這匹好的,讓那個好色鬼摔了個大跟頭。”
而周元春之所以會墜馬,是濮陽郡主身邊的侍女芳姑,故意在旁邊吹哨,激發了馬摔人這個動作。
芳姑是林一閃安插在濮陽身邊的眼線,而濮陽,早就因為對周元春的極度心灰意冷和痛恨,跟林一閃站到一邊,是她賣力地吹枕頭風,促成周元春一系列買馬試馬的舉動。
畢竟,只要周元春摔斷腿哪兒也去不了,他就會比從前安分許多,不到處去沾花惹草包養外室;更不能管束她去哪,她可以省不少心,快快活活地去聽萍生的戲。
沈徵對林一閃非常震驚,她的佈局的竟然會這樣早!
蓮序:“主人,我還是不明,這些賬冊您不是可以透過東廠的特權拿到,何必要非要從周駙馬下手。”
林一閃:“那樣必然會為倪孝棠所知。更重要的是,我要的不僅是賬冊,而是周元春來把它獻給我,這是周元春的投名狀,只要他違背職責幹了這一次,以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要的是這個。”
這番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無情利刃,直叫沈徵後心一涼:
——她說得對,有一就有二,只要屈服一次,就會不斷被她掌控,我決不能聽信她的話,為她所驅馳任何一事。
第10章 拉響警報
春闈放榜那天,京城往北的街道上人滿為患,打聽報信兒的,請客吃飯的,發瘋發狂的,到處都是混亂一片。
林一閃的貼身婢女蓮序提前考慮到了此種情況,早就在秋聲館裡備了三四天的菜,任外面翻江倒海,關起門我自風輕雲淡。
她監督後廚備完午膳,著小丫鬟送到廳裡,就去屋簷下面喂鸚哥。
籠門開著,鸚哥不見了,幾片羽毛黏在細鐵絲上。
怪事,鸚哥哪裡去了?蓮序在院裡轉了一大圈,去前院找到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