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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母打了個優雅的哈欠,池赭翹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了下來,他斟酌起離開的時機。
家裡還有人在等他。
手中被池母硬塞進牛奶杯,溫暖隔著玻璃傳遞至掌心,池赭抿了一口,牛奶抵禦住喉嚨被酒燙過的灼熱,口感軟乎乎又甜膩膩,就像許停燭一樣。
池赭失笑,怎麼隨時都能想起他。
他一飲而盡,輕聲說:“媽,那我先……”
相簿被池赭隨意擱上茶几,懸吊吊地,一大半都伸在桌外。
池母彎腰,一手將垂下的頭髮挽至耳後,一手拿起照片準備塞回相簿,她先將照片翻了過來——
啪!
不知怎的,池母晃了晃神,相簿跌向地面,打斷了池赭醞釀出的告別語。
小男孩的照片飄到池赭腳邊,池赭奇怪地撿起,開玩笑問:“您怎麼這麼不小心?”
“池赭……”池母倏地打斷他,她聲音像從震顫的琴箱中傳出,磕巴到每個字都失了真,“你怎麼,怎麼一直盯著這張……”
池母鮮少連名帶姓地喚他,池赭眉頭微擰,心底詭異更甚。
他沉吟片刻,一言不發合上相簿,將照片擺在封面。
隨即他起身扶住池母,假裝沒察覺到她渾身在打顫,按向肩頭讓池母先坐下。
池母失魂落魄坐上沙發,手搭上腕,不停摩挲起手串上的佛珠,池赭不動聲色瞥來,明白母親又在掩飾失態。
池赭在她旁邊落座,遞給她一杯溫開水,被池母掌心向外推拒了。
意識到自己異狀太明顯,她用手巾沾吸額角的汗,勉強迴歸一位典雅的婦人,就是支吾半晌都沒發出聲音,眼神也沒落池赭身上。
饒是池赭被酒精鬧得反應慢半拍,此刻也察覺到不對勁。
他陷進沙發,食指在膝蓋上敲了敲,終究還是道了實話:“沒怎麼,只是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來是誰。”
“哦,哦,”池母似乎鬆了口氣,牽強笑道,“小時候,這孩子來家裡玩過幾天,後來就沒在A市了。想必你早就不記得。”
“我記性向來差,您又不是不知道。”池赭開玩笑說,他斜睨著池母不自在的神情,若有所思。
分針正巧指向六,他見池母也沒聊下去的心思,便道:“我該回去了,您也早些休息。這裡我來收拾就行。”
池母幽靈般飄走後,池赭又在原地發了會兒愣。
身上酒氣經此一遭幾乎全散了,他理不出頭緒,便想著還是回去要緊。
他撣了撣衣服,攥起牛奶杯去了廚房,擰開水龍洗乾淨,最終倒扣進吊櫃。
池赭甩著水回到客廳,彎下身子,審視著照片上怯生生的男孩。
半晌後,他抽了張衛生紙,有潔癖般慢條斯理擦乾指尖,這才捏起照片,用手機拍下來。
咔擦。
池赭將照片塞回去,依舊保持正面朝裡的狀態。
池赭緊趕慢趕,總算踩著生日的尾巴回進家,牆上掛鐘正好敲擊十二下。
他宛如終於歸巢的倦鳥,脫掉外套時抖落一身疲倦和茫然,他懷揣起巨大溫柔走進臥室,在捕捉到倚靠床頭小憩的許停燭時,肩膀終於緩緩垮了下去。
許停燭捧著本書,書卡在高聳被子和胸膛間搖搖欲墜,他頭歪向一旁,睡覺時像個小孩子,紅唇微微嘟著。
柔和的閱讀燈灑下,睫毛陰影散落在他下眼瞼,高挺鼻樑反射出溫軟的白光,許停燭醒時乖巧而粘人,睡著時更乖巧,是池赭忍不住把他揉懷裡寵著的那種乖。
池赭屏住呼吸靠近些,探手輕輕順走他懷裡書籍,沒料想淺眠的許停燭“恩”了兩聲,揉著眼睛醒來了。
“醒了?”池赭以做賊姿勢彆扭地問,“我先去洗個澡。”
許停燭沒答話,只是在池赭起身時將他小指輕勾住,力度軟軟的,池赭宛如被施了定身術,扭著身子不再動彈。
許停燭在被子裡摸索兩下,掏出手機摁亮螢幕,隨即喪氣地將手機一推。
他雙眸半眯半睜,抱怨道:“過十二點了。”
“……抱歉。”雖說不太合適,可池赭望向許停燭氣呼呼的小模樣,挺想笑。
“你說今晚會回來的。”許停燭是真困了,他每回睡不好就開始犯渾,此刻便顯得有些不依不饒,“這都第二天了。”
“那怎麼辦?”池赭決定放棄立即洗澡的好習慣,坐床邊問他。
“你得哄我。”許停燭低頭玩池赭的手,下頜還一點一點的。
池赭十指骨節分明,微青血管在手背下隱隱約約,有力又好看。
不像許停燭的手,軟綿綿又柔嫩嫩,跟小孩一樣。
“你想我怎麼哄?”池赭揉了把許停燭頭髮,反問道。
“用嘴巴哄,”許停燭嘟噥,“這個還需要教呀?”
小朋友最近愈發恃寵而驕,雖然池赭喜歡乖乖巧巧的許停燭,卻也覺得耍小脾氣的許停燭挺可愛。
他將手從許停燭指間掙脫出來,輕輕捧住對方線條柔和的臉蛋,湊近了再湊近,用嘴哄起他心愛的小朋友。
池赭姿勢彆扭,舌尖侵略動作卻頗為嫻熟,許停燭唇瓣同他人一樣軟,口腔和他人一樣暖呼呼。
池赭半睜眼睛,滿意凝視著許停燭羽顫不止的睫毛,將吻進行得更狂放。
唾液交纏,粗喘陣陣,等許停燭初醒的身子更酥麻,池赭凍結一整晚的心臟才重新鮮活。
空氣被掠奪到即將窒息時,許停燭漲紅雙頰推了推池赭,黏糊道:“先生,你喝酒了。”
“你怎麼知道?”池赭啞著嗓子問。
他沒再深入,兩片唇瓣依舊停頓在許停燭柔軟紅唇上,捨不得撤離。
池赭是故意的。
許停燭早被纏綿悱惻的舔舐弄得找不著北,便嚥了口唾沫,順著話頭接了下去:“我……嚐出來的。”
待池赭低沉嗓音笑了笑,許停燭才後知後覺自己被炸了。
池赭掌心覆蓋的面板越來越燙,他強硬地不准許停燭躲開,許停燭只得維持姿勢,閉眼裝死。
或許是真喝多了,放在平時,池赭根本不會如此放縱視線。
橙光下的許停燭很粉嫩,眼角是粉的,臉蛋是紅的,連圓潤鼻尖都捎上淺粉,池赭咬了一口。
許停燭皺眉問:“先生,你是不是醉了?”
池赭“恩”了一聲,不知是醉了還是沒聽清瞎應承的。
他或許是晚上真喝太雜,好不容易在父母家緩過的勁,一見許停燭又開始神魂顛倒。
醉的不是酒,醉的是人。
他以視線舔舐許停燭的精緻五官,貪婪而纏綿,怎麼都瞧不膩,怎麼瞧怎麼可口,看著看著就湊上去咬兩口。
下巴被咬出牙印時,許停燭終於睜開眼睛,被吻出的水汽還在眸子裡轉,睫毛也溼漉漉地粘一塊,再襯上許停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