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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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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忽然惆悵起來。

他這次進京,乃是方老太爺的主張。老爺子有兩個兒子,長子十分能幹,打理著偌大家業,家中人丁也興旺;次子卻二十出頭就得了癆病,早早去世了,只留方犁一根獨苗。幸好方犁母親十分剛強,守著孩子並未改嫁,方犁又自小有神童之譽,得老太爺另眼相看,這才叫人不敢小看了二房。誰成想兩年前,方犁母親感染風寒一病不起,也撒手去了,方犁處境越發艱難。

去年老爺子動了心思,想在京裡開設一家絲綢行,在家裡子弟中挑來選去,最後選中了方犁。這也是老爺子一點私心,怕自己有朝一日閉了眼,二房這點骨血被人容不下。不如趁早打算,讓方犁離得遠遠的,去京裡另闢一番事業。再者,自古士農工商,商居末位。方家雖富,商賈人家卻沒什麼好名聲。如今方老爺子聽人說,京城富戶若納了定額錢糧,也可以買個郎官噹噹,便想讓方犁到京裡,也去捐一個官。雖只是個虛銜,然而族中有人做官,說起來臉上到底也體面些。

方犁自小聰明,哪會不明白太爺的苦心?也知道這頭一趟進京事關重大。開頭若順了,日後才好在方家立足。臨行前他細細挑選了跟著進京的人。管家胡安是伺候了多年的老家人,行事細緻周到,心裡眼裡也只有一個方犁,是頭一個要帶上的。剛好胡安有個關係好的義兄弟,叫作伍全,是外出行商跑慣了的,他兩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彼此知根知底,也好相互幫襯。其他人也是方犁跟胡安伍全商議好的,都是忠厚得用之人。一朝議定,眾人便都棄了家小,跟著方犁奔赴京城而來。

初離家時,商隊諸事冗雜。方家管事們多是大爺的耳目,雖不致刻意為難方犁,卻也對他的事不大上心。就連車內貨物,也須方犁檢點一遍。跟他上路的人雖盡心盡力,但入京路途遙遠,伍全也是頭一遭走,何處走何處停,何處該換貨,這些事也須方犁自己拿主意。他本是個跳脫性子,如今被磨得諸事小心謹慎,所幸一路行來,還未出過什麼差池。

然而眼看行程過半,卻被雨水阻在這陌生鄉野,方犁不禁著起急來,再一想,到了京城也是人地兩疏,連個投奔的人都沒有,不免又生了忐忑畏懼之情。想了一會兒,思緒紛亂,方犁不由嘆了口氣,若是父母健在,自己哪裡需要這般千里奔波?那心裡不免難過起來。

正自嗟自嘆,抬眼看見街邊有家小小的綢莊,方犁忙又抖擻精神,進去翻看櫃上貨物成色,又細細問了價格,花色品種自然都比不上自家絲綢行,價格卻高出不少。末了他依舊漫步出來,又看到對面有家點心鋪,裡頭圍著好些人。

方犁畢竟是少年心性,看見人多,便以為這家的點心總有出奇之處,也進去看了會兒。那店家又極熱情,拿出剛炸的酥方兒遞給他嘗。方犁盛情難卻,嚐了半個,滋味卻是尋常,最後挑了兩樣看著順眼的,吩咐店家包兩包,準備拿回去給夥計們嚐嚐。

正在挑選,忽聽遠處有人噯了一聲,是少年人特有的沙啞嗓音。方犁抬頭,卻見賀言春站在幾家店外的一間米鋪前,正朝這邊招手。

方犁朝他笑笑,正要舉步過去,忽然背後竄出一個人來,撞了他一個趔趄,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如飛一般從身旁跑走了。方犁怔了怔,心裡起了警惕,忙伸手摸自己身上錢袋,果然掛在腰間的一個小小錢袋不知去向。回頭看那孩子,已經拐進一條小巷子裡去了。

錢袋裡銀錢不多,本不甚要緊,但那袋子卻是方犁亡母留下的,萬萬捨不得被人偷走。方犁慌了,扔下點心便要追,身後一人卻拉著不放,惡狠狠地說:“阿喲,挑了半天又不要,白嚐了許多點心,怎麼,想吃白食麼?”

方犁心思電轉,知道這必是一夥的,忙揮手甩開那人,指著他厲聲道:“把這點心送去客棧,我家人都在那裡,自會有人付你錢。我在你店裡丟了錢袋,不趕緊讓開,即刻便去報官!”

那人見他態度強硬,全不似那怕事的嬌弱公子,便鬆了手,店裡幾個閒漢也一鬨而散,方犁這才出得門來,急急朝那孩子跑走的方向追去。追到巷口朝裡一望,就見那孩子身影一轉,消失在小巷盡頭。方犁忙順著巷子飛奔進去,拐了道彎後,卻又是一處巷道。

這地方巷道又窄又深,兩旁岔口又多,那孩子就在迷宮般的巷內穿行,方犁只緊緊跟著,眼見漸漸追上了,他向前猛撲過去,把鞋都跑脫一隻,終於把那小孩子撲倒在地,兩人滾作一堆。

那孩子想是慣偷,十分伶俐,翻身就朝方犁臉上撓了一把,抓出幾道血印,爬起來又想逃,方犁畢竟大了幾歲,拖著他腿,將人死按在地上,大聲喝道:“錢袋還我!”

一眼看見那孩子手上捏的正是自己錢袋,忙撲上去搶。那孩子卻緊緊攥著袋子不放,大聲叫嚷起來,喊道:“搶錢啦,搶錢啦!”

方犁大驚,下死力把錢袋奪過來。那孩子卻拉住他不放,兩人正相持不下,旁邊巷子裡跑出幾個漢子來,個個蓬頭敞著衣襟,一看便知是當地閒漢無賴,圍攏過來。當中一人劈手抓著方犁胸前衣襟,將他從地上提起來,亂紛紛嚷道:“清天白日,竟跑來搶錢,走!將他扭送官府去!”

方犁心中氣急,舉著錢袋大聲道:“去官府便去官府!這小孩偷了我錢袋,現有賊贓在此,誰怕你們來!”

燈下人

眼看方犁大叫大嚷,那些潑皮也不理會,喊著要去官府,幾個人卻把方犁揪採住,往巷子深處拉。方犁察覺不對,掙扎著要往外走,被其中一人塞塊破布在嘴裡,索性扭住了往屋裡拖。方犁驚惶已極,死命踢打,那扭住他胳膊的幾個漢子捱了踢打,也使黑手往他胸腹處搗了幾拳,疼得他幾欲發昏,幾人正扭作一團,巷道內又傳來木屐聲,隨後一個少年人粗啞的聲音喊道:“住手!”

方犁從人縫間看過去,就見賀言春從外頭跑進來,捏著拳站在兩步開外。他驚喜之下,暗自叫苦,這呆子追進來時也不喊個人,兩人勢單力薄,如何對付得了這許多無賴?

此時就見一條漢子衝上去,一邊揚手打人,一邊嘴裡嚷道:“哪來的小野種,看著便像搶錢的,是不是跟這人一夥的……”

話未說完,人卻保持著揚手的姿勢,定住不動了。過得片刻,那人緩緩垂下手,扭過頭來,臉上滿是驚愕,就見他手捂著胸腹處,指縫間汩汩流出鮮血來。

事出突然,那些潑皮都目瞪口呆,就見賀言春站在那人身旁,目光陰狠如一頭小獸,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鮮血淋淋地舉起來,刀尖指著人群,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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