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都不曾找到。”
那人便給他們指路。剛說得兩句,鄺不疑一個手刀,砍向他腦後,頓時把人砍昏在地。這時就聽前頭有人喊:“走水啦!火大起來啦!大夥兒快跑啊!”
那彘圈旁的貴人們,都惜命得緊,一聽有人叫喊,都著了慌,有立即住外跑的,也有偷拿了桌上賭資再跑的,土坑邊頓時一片混亂。鬥獸場裡看場子的人都跑過去,有的前去救火,有的在場邊疏散人群,都喊得聲嘶力竭。
趁著這片混亂,方犁等人順路往地牢裡跑,到門口時,正看見四五個守牢的往外頭探望。方犁便喊:“走水了走水了,還不快跑!”
那些人見他衣飾華貴,倒也不敢造次,只大聲喝道:“此處閒人免進!快快回轉!”
方犁便停住腳,左右看看,道:“這頭不能出園子麼?前頭燒起來了,火勢大得很!卻打哪裡出去?”
那幾人聽說燒大了,便都出了門,伸長脖子往前瞧。正看著呢,打後邊閃出四五人來,一人朝腦後給了一棒。三人吭都沒吭就倒了下去,還有一個沒倒的,慌里慌張往外跑,被方犁從懷裡抽出短刀攔著,後頭鄺不疑趕上來,三拳兩腳便把那人打昏在地。
方犁便和眾人從看守身上搜出鑰匙,進了地牢入口,大聲賀言春名字。喊了幾聲,無人迴應。幾人又分頭搜尋。那地牢裡頭的人聽見外頭動靜,都爬了起來,紛紛伸著手喊:“救我!救我!”
方犁忙道:“昨天進來的那人關在哪裡?”
那些人見有活命的希望,只顧紛紛叫喊救人,哪裡肯聽他在說什麼。方犁連問了四五個,心裡越發焦急。終於問到一間地牢,裡面關著的那孩子指了指對面牢房。
方犁返身撲到柵欄門前,就見裡頭躺著一人,凌亂的頭髮蓋著臉,身上衣服爛得不成樣子,遍身血跡。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確定,這便是賀言春。
方犁一邊抖索著手開鎖,一邊朝外頭喊:“人在這裡!”
鄺不疑和其餘兩人忙跑過來,幾人合力把門開啟。方犁搶先撲上去,拿手在鼻子前試了試,尚有溫熱的一絲兩氣,眼淚頓時就下來了。
鄺不疑把人背起來,轉身就朝外跑,道:“恐怕那些守場子的不定什麼時候過來,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
方犁跟著他往外跑出兩步,回頭看對面那孩子,卻見他正扒在柵欄門上,眼巴巴看著自己。他心中到底不忍,一咬牙跑回來,摸索著找到鑰匙,把牢門也打開了。
那孩子從門裡一鑽出來,轉身就要往外跑,卻見方犁又去開別的牢門了。他立住腳,看了片刻,便也衝過來,從方犁手裡奪過幾把鑰匙,兩人分頭去開牢門。
一時地牢里人都跑了出來,紛紛四散開來,各自逃命去了。方犁跟在人後頭,也奔出地牢門。程五帶來的人正等得心焦,一見到他,忙拉著道:“方郎,快跟我過這邊來。”
方犁忙跟著他去了,兩人狂奔到後門,就見程五等人已經把後門處看守的奴僕砍翻在地。裡頭隱隱人聲,漸漸都朝這邊過來了。程五看見方犁,連聲催促。幾人匯合後,一口氣跑出後門,就見外頭自己人正牽馬候著,鄺不疑把賀言春橫放在馬背上,紛紛上馬,打馬要走。
方犁上了馬,轉頭看了眼,忽見那孩子跟在他們後面,也跑了出來。門裡許多人已經追在他後面過來了。方犁見勢危急,忙勒住馬,喝道:“上馬來!”
那孩子立刻跑上來,身手敏捷地縱身上馬,在那群人追出來門前,一行人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禍倚福
賀言春是生生被疼醒的。他身上如同被碾子碾過,到處疼得厲害。疼得他咬牙切齒,焦燥又委屈,迷迷糊糊地想,那瘋女人,好端端又打我做什麼?賀家這鬼地方,真是呆不下去了!
等他終於清醒了,入眼便看到一張睡得七歪八扭的臉。賀言春盯著看了好大一會,才認出這是他鄺大哥。堂堂鄺小將軍,正趴在他榻邊,打著小香鼾,流著哈啦子,全無一絲世家公子的貴氣。
賀言春不由得痛心地想,這模樣,若是叫個姑娘看見,英雄夢非得當場破滅不可。
然後他進一步聯想到了自己的睡姿,忽然有點憂心,因為不曉得自己睡相如何。如果也像這樣又打鼾又流口水,有朝一日,他若是……若是跟三郎睡到一起,可就糟了……
一想到方犁,他心裡立刻牽腸掛肚起來。自己是被誰救出來的?三郎知不知道他在這裡?這又是哪裡……
種種疑問紛至沓來。於是賀言春奮力咳了一聲,牽扯得胸口一陣疼,卻只發出了類似烏鴉叫的沙啞聲音。
鄺不疑終於動了動,睜開了眼。他迷迷怔怔地和賀言春對視片刻,這才後知後覺地驚喜起來,撲近了道:“祖宗,你可醒了!哎呀我操他娘啊,再不醒的話,你家小方估計得瘋啊!那傢伙在你旁邊守親爹似的,守了幾天幾夜沒閤眼,剛被我趕去睡覺了……”
正說著,就見六兒端著茶水走進屋來,鄺不疑看到他,趕忙道:“快快快,告訴你家主子去,說他相好醒過來了!”
六兒忙也湊過來,和賀言春鼻尖對鼻尖地看了一眼,把茶盤咣啷往桌上一扔,轉身就跑了,遠遠地就聽他鬼哭狼嚎著喊:“三郎!三郎啊,賀小郎醒過來啦!”
過了片刻,就見方犁散亂著頭髮,衣衫不整地跑過來,進門時還在臺階上絆了一跤,摔出一聲悶響,他也顧不得拍灰,一骨碌爬起來,撲到榻邊,氣喘吁吁地道:“言春?”
賀言春看他磕那一跤,身上不那麼疼了,可心裡快疼死了,鼻子裡只剩一絲兩氣,還不忘用氣聲責備道:“慢些兒!急什麼?”
方犁見他這回是確鑿無疑地醒了,頓時嘴一癟,要哭,忙閉著眼憋了一會兒,把眼淚憋回去了,只紅著眼眶,顫聲道:“覺得身上疼麼?渴麼?可想吃點什麼?”
六兒也扒在他後面殷殷地問:“好受些了麼?”
賀言春趴在榻上,抖抖索索地伸出手來,握住了方犁的手,道:“我不疼,一點也不疼,你們別擔心……”
方犁一下子沒憋住,大滴淚珠撲簌簌直往下落,哽咽著道:“你別騙人了,你都差點被他們打死了……”
賀言春看他流淚,心裡就酸脹得厲害,忙安慰道:“我不會死的,我……我才捨不得你呢。”
鄺不疑在旁邊看他們互訴衷腸,又是心酸、又是牙酸,不由得大聲嘆了口氣,道:“好了,太醫說醒了就能好起來,別在這兒哭哭啼啼的了。六兒,別看了,走吧走吧,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