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方怡,她的衣著並沒有任何改變,簡單普通。
牛仔褲,一字肩的白襯衣。扎著頭髮。看起來如同一個才畢業的大學生。
但看著鬱禾的眼神卻是不同了。瞧不上的,不屑一顧的。嘴角上揚著,也是嫌棄的。
的確,她對許安是看不上的。
公司裡沒有人哪個人看得上許安。任何人都可以從許安身上找到尊嚴。
不錯。她也是這些人中的其中一個。生活再困苦,工作再波折,但總有個許安來墊低,讓她能給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
只有看到許安,她才覺得自己不是最差的,不是最沒用的。
方怡哐地一聲一屁股坐在了鬱禾對面。
現在,她已不是這人的保姆,所有的和善與討好已不再需要。
方怡注視著許安,眼裡是譏誚的笑意。
而鬱禾並沒過多的追究方怡複雜而微妙的心理。方怡在那天晚上,對楚凌冬具體做了什麼,他也只是從楚凌冬隻言片語中有些猜測。
但顯然,她的所作所為,惹惱了楚凌冬。
鬱禾可是從李媽嘴裡聽到方怡是被楚凌冬從樓上拖了下來,反鎖在客房裡。
“那些照片,你從哪兒得來的?”雖然鬱禾已肯定是許安的作品,但還是想從方怡嘴裡得到證實。
方怡研究似的瞪著鬱禾。
就是這副樣子。楚凌冬就是被他這種清爽的眼神與淡然的表情所欺騙。而對自己關於許安的揭露,一點都不相信。
不過,她與他才不過兩、三年不見,許安已進化到這個地步。所有的感情與表情都向內收著,看著自己也是紋絲不動,水波不興的。
這個垃圾一樣的人,都在進化,而自己卻依然原地不動。
這樣一想,方怡心裡無名地煩躁起來。
“楚凌冬就是這樣被你騙到手的?演技大有長進啊。”方怡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我受過一次傷,忘了很多事。”鬱禾依然淡淡地說。
“許安,真能演。天天這樣偽裝,累嗎?”
許安這些小伎倆,方怡根本不信。
“收集這些東西,你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與精力。如果你假裝記不得,也沒關係……不過我把這個本子寄給楚凌冬,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這個本子你什麼時候偷拍的?”鬱禾問。
“不裝了?”方怡嗤笑,“那天我給你送包的時候拍的。當時只是好奇,見你反應那麼大,我就留著了。還真沒想到,會有用上的一天。”
方怡說著,從包裡拿出一本裝訂成冊的資料,豎在鬱禾的面前,“你說如果楚凌冬看到這個東西,會怎麼想?覺得你其實是個跟蹤變態狂呢,還是猜測這個本子中的人,是你的白月光。”
方怡翻到最後一張,鬱禾坐診的照片,“我從網上查了查,這人是濟世醫院年輕優秀的外科醫生,醫學博士。”
方怡側著頭,瞅著鬱禾,很好玩的樣子,“其實這人是你的暗戀物件吧?”
“不是。”鬱禾的聲音沉沉的。
“敢做還不敢承認。你當時為了這個冊子,脾氣可是挺大的。”方怡笑吟吟的。
鬱禾盯著方怡,半晌才說:“真的喜歡一個人,縱然不敢大聲說出來,也會默默地守護在他身邊。而不會像這樣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方怡愣了愣,手死命地緊握著水杯。
明明這個人被踩到最底層,面對自己卻從容淡定。
憑什麼?
就因為他現在鹹魚翻身,就能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
方怡咬了咬牙:“別死不承認。我記得,當時你對我說你找到了個大靠山。有了這個靠山,你就能遠離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走向人生巔峰。這個靠山應該是楚凌冬了吧。而你勾搭楚凌冬的同時,又去偷拍白月光。你這算不算給楚凌冬戴綠帽子?”
“你手裡的那東西現在能給我嗎?”鬱禾說,“你有原件,想影印多少都可以吧。”
方怡瞪著鬱禾。
她的所有挑釁與重擊,像是擊在虛空中,找不到著力點。
鬱禾伸手把桌上的那本剪輯本影印件拿了過來。
“許安,你真以為我不敢把這東西給楚凌冬寄去?”方怡啞啞的聲音。
“你隨意。”鬱禾站了起來。
他已知道了想要知道的,已沒必要再留在這裡。
“你就這麼相信楚凌冬不會懷疑你?”方怡騰地站了起來。
“嗯。”鬱禾就要走,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對方怡說,“不管你與我有多少過節,你都不要在我與楚凌冬身上下力氣了。不管你做什麼都沒用。你還是儘快找個工作,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吧。”
方怡一直瞪著鬱禾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留得老長的指甲戳得掌心的肉疼。
她家境並不好,自小比別人多幾倍的敏感。承受的羞辱,在他人來說,或是不過一笑置之的程度,在她而言,卻是成倍的積攢著。
一開始是楚凌冬,現在是這個許安……
那天的記憶也是如此。對她來說像是昨天發生的事,而許安卻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那天她剛到公司不久,運氣卻不錯,說是公司為他們爭取了幾個角色,召集他們幾個去公司開會。爭取的角色是一部諜戰片中幾個路人演員。
後來她知道,在聽到風聲前,這幾個新人與不得志的舊人,已爭紅了眼。雖然都是路人解色,但其中一個雖然戲份也不多,也沒幾句臺詞,卻是個貫徹始終的。
新人裡有她,而不得志的老人裡許安是一個。
那天公司宣佈角色後,許安當場與競爭勝利者鬧了起來。方怡也是其中圍觀者之一。
從許安與對方的對罵,以及身邊人的竊竊私語中得知,這兩個人為了得到這個角色,大約私底下下了不少功夫。
沒有人來拉架,兩人打到兩敗俱傷,感到無趣,便散了場。
許安一身狼狽,包也忘了拿,迅速逃離了現場。
當時方怡才進公司沒幾天,沒資源,沒財力,與誰都玩不到一起,也沒人拿她當回事。
就這樣,許安就落入了她的視線。
她不想人單力孤,孤零零的。與這個許安結個盟也算不錯……
方怡把包送到了許安的公寓。當許安開啟門看到她時,一臉蒙逼。
許安根本不認識她。
方怡把他的包遞了過去,同時,臉上浮現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方怡打斷了自己的回憶。
過了很長時間,方怡發現自己在發抖。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許安,你憑什麼教訓我?”
第八十七章
回到了於藍園, 鬱禾把許安的私物全部拿了出來。身份證、銀行卡以及那塊舊式手錶。
這些私物曾長時間地佔據著臥室裡最重要私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