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一樣。
第40章
“怎麼了?”李泓歌見他神色有異,關切問道。
溫曙耿目光投向他,心裡忽地生了些難以言喻的情緒。他被困在那冰天雪地麻木不堪的夢境裡,無人能喚醒他,日前那一成不變的夢境終於有了變動。
有人踏碎了那地方,闖進了那裡!活生生將那無休無止的噩夢撕開了一個口子,叫他陡生希望。
李泓歌為何會那步法?難道,夢中那人便是他?
他不覺有些失望。
深淵之下,曾有一道光落至眼前,他拼命地去握住,滿懷希冀。眼前的人,文質彬彬,俊逸謙和,亦與他志同道合,並不是粗野卑鄙之輩。可溫曙耿沒來由的失望。
顧軼的呼吸聲猶在耳側,他執拗又委屈地問他:“為什麼我不在你夢裡?”
溫曙耿心尖上彷彿被針紮了一下,顧軼對他道:“你是我的。”可他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刻,曾經眷念著旁人的手?
懊惱和痛苦的情緒瞬間席捲了溫曙耿,他幾乎覺得對不住顧軼,儘管他又似乎什麼也沒做錯。
李泓歌見他臉色蒼白,手指緊握劍柄,身子緊繃著,更為擔憂。
“溫兄?”他伸出手想去碰溫曙耿的肩膀。
可溫曙耿猛地被人拉了一把,不知何時到來的顧枳實將他拉進了懷中。
李泓歌的手落了個空,又見溫曙耿雖怔忪著,卻順服地任他攬著,心思很快轉開。
顧枳實輕聲問他:“無事吧?”
溫曙耿愁緒萬千,一時堵在心口只覺難以喘息,也顧不得李泓歌在眼前,手伸到背後去抓住了顧軼的手才稍覺安心。
他輕咳一聲,看向李泓歌,抱歉道:“無事。方才忽地有些頭暈,一時有些失神,叫你擔心了。”
李泓歌爽朗一笑:“是我急躁了。舞劍何時不可?來日我倆再行切磋。溫兄顧兄,天色不早了,一同去用早膳吧。”
三人便向飯廳走去,繞過亂草叢生的池塘,溫曙耿裝作不經意地再問了句:“你那步法輕靈俊俏,也不知承自何門,才有如此傑作。”
李泓歌謙虛道:“閒來無事自行摸索的罷了。溫兄抬舉了。”
溫曙耿心下一沉。恐怕,天下間會那劍法的只有他了。既然如此,他對那夢境是否一無所知?
溫曙耿不由得向李泓歌投去探尋的一瞥,只見這人側臉輪廓明朗,眼神微光閃爍,嘴角微彎,一派率性模樣不似作偽。
當日他倆於昌州初次相見,李泓歌似對他無甚印象,兩人都道是平生初識。
然而那夢境,那雪界,究竟是什麼?
飯後顧枳實告訴溫曙耿他得出門處理些教內事務,溫曙耿應了。待到他出門時,溫曙耿卻又輕輕附耳過去,抓著他的衣袖小聲道:“晚上你早些回來。”
他這日對顧枳實頗有些依戀,顧枳實心下軟得厲害,幾乎也不想離開他半步。溫曙耿卻又推一推他,道:“去吧。”
顧枳實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溫曙耿留在房裡看書,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夢境裡的東西。
只有無窮無盡的白雪罷了,他什麼也猜不透。
那年他大病初癒,將前塵往事盡忘,身世皆由莊主告知。可他的確不是傻子,經此種種,再聯絡到莊主諱莫如深的態度,他也該知曉自己的來歷並非那麼簡單了。
無根之人,何處可歸?
房門被扣響,李泓歌俊秀的臉映入眼簾,他笑容和煦:“溫兄,可願跟我一同出門,助我一臂之力?”
溫曙耿站起身:“自然。不知何事?”
李泓歌叫人備好馬匹,與溫曙耿一人一騎,帶著他往城外去。
虛陽城富庶,周遭的村落也遠非窮鄉僻壤之地可比,房屋皆修葺一新,田間阡陌縱橫,灌溉渠道便利。
只是這村子,雖房屋錯落有致,卻無甚人煙,雞鳴犬吠之聲皆無,竹影深碧,籠罩著此處,瞧著有些荒涼。
馬蹄聲在寂靜中尤為清晰,打破了這一片死寂。
面前的一間木屋猛地開了門,有個婦人跌跌撞撞地衝出來,神色哀絕眼裡又火光熠熠的,激動地看向李泓歌。
李泓歌翻身下馬,溫曙耿隨之而下,剛站穩就聽到那婦人吼了聲:“李二公子來啦!”
那聲音穿雲破霧,響亮而急促,卻帶著濃濃的無力感和淒涼。
李泓歌神色早不復方才那般自得,這會兒已走近了那婦人,那婦人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嘴唇不住地顫抖著。
這情形可有些奇怪。溫曙耿還未看出什麼來,便聽到一陣吵鬧,門被推開的聲音此起彼伏,腳步聲重重地打在耳畔,整個村子像陡然復活了一般。
一群又一群村民圍了上來,無一不像那婦人般,神色激昂,悲痛又期待地看著李泓歌。
那婦人嚥了口唾沫,前伸著脖子,極度小心翼翼地問李泓歌:“二公子,有訊息了麼?”
這話一出口,周圍便迅速沉寂下來,所有人都屏著氣,大氣也不敢出,彷彿刀架在脖子上。
溫曙耿目光掃了一圈,頓時有些心驚膽戰,這些人直勾勾地盯著李泓歌,眼神卻叫他無比熟悉。
簡直與當時沈父看他的神情一模一樣!
李泓歌的聲音飽含抱歉,他微微低下頭,很難過地回答道:“暫時還沒有。”
一瞬間彷彿狂風大作,把竹子全吹彎了腰,層層疊疊的竹影覆上每個村民的身體,他們的臉顯得陰沉晦暗。
不知是誰嘆息了一聲,而後便瘟疫般迅速蔓延,人們垂頭喪氣,嘆息連連,還有女人和孩子傷心地哭了起來。
他們軟弱無力的樣子才使溫曙耿猛地意識到,這兒幾乎都是婦孺和老人,青壯年寥寥無幾。
李泓歌站直了身體,朗聲懇切道:“鄉親們,矢日莊守護虛陽城已有百年,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各位痛失親人,我們已經派出數百人四處尋找你們的親人的下落。請你們不要太過哀傷毀了自己的身子,相聚終有日,你們要保重自己才能堅持下去。”
他立於人群之中,衣冠楚楚,卻毫無驕矜之氣,言語間難掩同情,已是很大程度上安撫了村民。
方才那婦人拿衣袖抹了眼淚,感激地對李泓歌道:“二公子,我們都知道的,要不是你,怎麼會有人來過問我們的死活。”
她眼裡淚光閃閃,眼下青黑一片,顯然已經心力交瘁許久了。“矢日莊哪裡是我們高攀得上的?是你好心,才替我們這些窮苦人做主。”
她悲切太甚,有些搖搖欲墜,李泓歌扶住她的胳膊,溫暖又守距地給她借力。
周遭都連連稱是。“二公子,我們就都指望你了!”“多謝二公子吶!”
李泓歌也十分動容:“各位不必擔憂。泓歌定會竭盡所能幫助大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