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又一句地說著繾綣愛語,用將人捧在手心裡一般的耐心呵護著他的耿耿的感情。
“耿耿,我的耿耿。”他又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你真好,你沒有信他。”
溫曙耿涼涼道:“我是傻子麼?”
“你才不是傻子。”顧枳實抬起頭,雙手捧住他的臉頰,看向那雙怒氣未消的眼眸,聲音痴迷得可怕,“你是曙色,是黎明,是我的白日夢之始。”
他的眼睛澄澈動人,深情地、沉醉地看著他日思夜想的人。心聲卻已再不堪為外人聞。
我會變得骯髒,變得不堪,變成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而你,是破曉的曙光。千萬遍,我看見你。
明日復明日,日日的信仰為你。
我絕不會輕易地死去,我要看著你,日復一日地目睹你的光彩,再將我潰爛的內裡晾曬,直到斑斑劣跡將我徹底腐蝕。
直到我死亡。
直到我永墮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一直黑化!小顧這小狗崽子就是中二病犯了!小溫會讓他改邪歸正的!(害怕被棄文的我,瑟瑟發抖。)
第50章
馬車疾馳在大道上,顧枳實駕車,燦爛的日光落到他身上,他的眼眸泛著薄薄的一層金色,明朗無雙。
從車裡忽地丟出了一隻水囊,砸到顧枳實背上又被他拿住。車子裡的人聲音十分懶散,對他道:“再快點。”
顧枳實無奈道:“已經很快了。再快你會不舒服的。”
他回過頭,想要掀起車簾瞧瞧那人,一道冷冽的聲音卻飛快地阻止了他:“不準看!”
顧枳實委屈得要命。“都三日了。”
整整三日,溫曙耿都不准他看他一眼。他惱得很了,任憑顧枳實如何央求都不為所動。
“不準看。”溫曙耿又重複道,輕輕的,卻不容抵抗。
那邪書與夢境,溫曙耿篤定其與莊主有關。而關於那失蹤的八十人,溫曙耿亦是同情不已。
顧枳實對他道:“李泓歌既能潑髒水到我身上,恐怕也並非有心追尋真相。”
顧枳實又允諾,會讓吞雲教弟子全力去查探那八十人的下落,又派出弟子拿著溫曙耿的親筆信去尋宋子玉,兩人便決定前往夷希山莊,弄清楚那夢境。
既與李泓歌定了半月之期,溫曙耿便想著要早去早回,是以催促顧軼加快腳程。
他又道:“我沒有不舒服。你快一點,到下個鎮上我們便換兩匹馬,舍了這馬車。”
顧枳實只得聽從他安排。又暗自慶幸,兩人均騎馬,就可以看師父了。
那日溫曙耿氣得厲害,聽了他一番話才勉強鎮定下來,最後卻仍是推開了他,道:“顧軼,我依舊信你,但我實在生氣。”
“可我一見你,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所以,我只好不去看你。”
他說話算話,當真不去看顧軼,更不要顧軼與他雙目相對。在車內不許他掀開車簾,下車也要他閉上雙眼。這幾日,倒真是咫尺天涯。
後頭溫曙耿氣消了,壞心眼兒卻又上來,成日裡逗弄著顧軼,與他說些俏皮話,但就是不鬆口,不肯讓他看自己一眼。
顧軼,只得忍受這般聽得見看不見摸不著的懲罰。
他在馬臀上加了一鞭,沿途春景,全在視野裡變成朦朧一片。
馬車的窗簾卻被風吹開了,淺淡的柚子味散了一路——溫曙耿在車內點了香。
顧枳實載著這人,這天真如斯的人,去往這五年來他居住的地方。
到了鎮上,已是天黑。顧枳實跳下車,守在車邊,等待溫曙耿出來。
四下無人,他心跳砰砰,頰邊生出紅暈,迷醉地湊近車簾低聲道:“我好像一名新郎,在迎接他的新娘。”
月兒隱在樹梢後,將為他的新娘蒙上溫潤的色澤,他終於能見到那張心心念唸的臉,再牽著他走向客房。
車裡的人似乎笑了下,車板吱吱一響,溫曙耿戴著他的□□,施施然下了車。
他瞥一眼怔住的顧枳實,笑得得意:“新娘子,不是要蒙蓋頭麼?”
顧枳實心灰意冷,跟著不認識的新娘進了客棧。
連日趕路,兩人均是疲憊不堪。小二送來浴桶和熱水,溫曙耿卻也帶著面具沐浴。
顧枳實跟著他轉,替他遞帕子,遞香胰子,溫曙耿也不肯摘下□□。
等著溫曙耿上了床,顧枳實蹲在床邊,可憐巴巴地道:“我想看看你。”
溫曙耿從被窩裡支起半個身子,側頭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好看麼?”
“不好看。”顧枳實要被逼瘋了,“要看你。”
溫曙耿翻個身,與他面對面,又招了招手。
顧枳實立刻除去外衣,鑽進床上,乖巧地看著他,眼睛撲閃撲閃的。
溫曙耿笑得很溫柔:“想做什麼?”
“看你,親你。”顧枳實十分誠實。
溫曙耿卻看著他,道:“那你戴著□□叫我溫公子的時候,你覺得我想做什麼呢?”
顧枳實的心頓時跟被陣紮了一下似的。他垂下頭,自責地道:“想打我,罵我。”
“不是。”溫曙耿伸出食指在他頰上劃過,很輕很輕地道,“我也很想看你,親你。”
“多日未見,我十分思念你。但你喚我溫公子,生生地隔開了我,叫我什麼也做不了。”
他又一笑,笑容彷彿十分純粹,因為被□□擋住了,也就沒什麼情緒。
剎那間顧枳實心如刀割,默默地下床,為他掖好被子。
他實在傷他很深。可他無法坦誠,無法親手將他從身邊推遠。
“對不起。”顧枳實吹了燈,在黑暗中低聲道。
溫曙耿聽見了,卻沒有出聲,枕著微涼的枕頭,睜著眼看向黑乎乎的牆壁。
顧軼好像沒有明白,他不是在怪他,而是在等他。
他抬起袖子,想要聞聞清苦又安定人心的柚子香氣,卻只聞到客棧香胰的皂味兒。
輕嘆了一聲,他不欲起身點香,便就著心頭那點點苦澀,閉上了眼睛。
他太睏倦了,睡得極沉,連半夜裡顧軼湊過來親了他的手指又出了門,他也一無所知。
月色如瀑,映在顧枳實冷峻的側臉上,彷彿萬千心事流動,愁苦難當。
方敬老老實實地認罪:“是弟子膽大妄為,求教主懲罰。”
怪得了他麼?都是自己的錯罷了。
顧枳實認清了,他太愛逃避了。確定了對師父的心意時,他不得去查明真相,卻憑著一腔臆測來判定那人不是師父。
等事實劈頭蓋臉地砸來,他又畏縮著,不敢告訴那人一切,還要守著自己那點情愛,做過火之事。
他太想得到溫曙耿了,也太自私,太放不開了。
“罷了。”顧枳實道,“始影那邊有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