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不會控制不住地傷害到祝寒棲?
他努力地去站在祝寒棲的角度理解祝寒棲的行為,他想起他離開之前的那段時間自己的小狗好像沉默了許多,只是那時自己太忙,也沒有細想。祝寒棲是個不太願意主動表達的人,不說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在乎。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離開讓小狗覺得失落,再加上又被忘了生日,所以祝寒棲放棄了和自己溝通,陷入了封閉的情緒裡?祝寒棲和他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他漸漸也能感受出來,這隻彆扭傲嬌的小狗其實很缺乏安全感。他本以為他可以用感情來彌補這一點,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並沒有這麼簡單——就像他沒有辦法確信祝寒棲對他的感情,祝寒棲又該怎麼去全然信任自己對他的感情?他必須用一些穩定的、能看得到的東西來明確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他以前對別的S給M定種種規矩從來都嗤之以鼻,只覺得麻煩又死板。他自己就是自由隨意的性格,最討厭條條框框,偶爾想起來對祝寒棲定什麼小規矩一般也難以堅持,小狗撒個嬌偷偷懶也就算了。他們平日裡的玩法基本都是他的心血來潮,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自己就是祝寒棲的規矩,祝寒棲也一直乖乖地服從著他。
可是如果他不在呢?他畢竟不可能每天都在祝寒棲身邊。他不在的時候,祝寒棲又該如何繼續從他身上找到安全感,繼續乖乖地把身心都交到他的手裡而不至於脫離掌控?那就必須要有這種有跡可循的規矩。
滕臻嚴肅地說了一通,祝寒棲跪在他面前靜靜地聽著,心裡卻越來越委屈。滕臻一直很寵他,就算被氣到了罵他也最多兩三句就過去了,從來沒有這麼嚴厲過。他的屁股還痛得厲害,想讓主人抱抱他,可是滕臻的臉色讓他一點也不敢撒嬌討饒。
“記住了沒有?”
“狗狗記住了……”祝寒棲小聲開口,“主人不要生氣了……”
祝寒棲委屈的語氣聽得滕臻心裡一顫,連忙把可憐的小狗抱了起來。他輕輕揉著小狗屁股上的傷:“主人不生氣,狗狗也不要怪主人,好不好?”
祝寒棲被揉得嘶嘶哈哈地喘著,還是點點頭。他看到滕臻回來的那一刻先前心裡的彷徨無助就已經消失了,雖然他很艱難地才對滕臻開口說了實話,但最後說出來的那一刻心裡也終於變得輕鬆,不再那麼壓抑難受。
就是代價慘烈了一些——屁股實在太痛了,過了一夜還是完全不能碰,那裡也腫成那樣,確實不能正常上廁所,只能靠灌腸解決了……
祝寒棲突然又問:“對了,你昨天怎麼突然回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滕臻想起來這茬又氣得在祝寒棲的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你突然電話不接簡訊不回,就不想想我有多擔心你,我不回來還能怎麼辦?”
“啊……”祝寒棲吃了一驚,他本來還以為是演出因為什麼別的原因取消了。他有些不安地開口:“這樣不去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可是滕臻也是因為他才會這樣做,他也沒什麼立場能指責滕臻。
“對啊,”滕臻心裡也有些難受,但他怕說太多會讓小狗心裡有負擔,也沒再多說,只是撫摸著自己的小狗,“主人24號演出完就回來,剩下的假期都陪你。寶寶乖乖在家等主人回來好不好?要是表現得好,主人會好好獎勵你,帶你出去度假,你想去哪都可以。”
(六十七)
滕臻陪祝寒棲吃完午飯之後就離開了,他已經鴿了第一場巡演,第二場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不然鐘鼓估計要殺人了。
很多Rapper都把巡演安排在暑期,一來是不少Rapper也和滕臻一樣是學生,暑期才有時間,二來是嘻哈音樂的受眾也是年輕人為主,很多聽眾也是學生,暑期票會賣的比較好。
今年的聽眾和去年相比明顯多了不少。他們租的場地都是一些音樂酒吧或者Livehouse,幾乎場場爆滿。滕臻在不斷的學習和摸索中也漸漸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風格,在圈內有了一定名氣,也收穫了很多忠實聽眾。
他有時候也會糾結未來的路——現在一邊讀書一邊業餘做音樂讓他難以滿足,他想在音樂上投入更多時間,像鐘鼓那樣專注地全職做音樂。可是在這一點上他的父母和哥哥卻始終不同意,他們沒有強制要求他去學他毫無興趣的金融商科,卻也不讓他去專門學音樂、走音樂這條路,退而求其次讓他學了一個普通的工科專業,只能把音樂當成業餘愛好。
按他家人的意思,他以後可以找一份輕鬆穩定的工作,繼續把音樂當成業餘愛好。他能理解父母的憂慮和思量——國內大把苦苦掙扎的獨立音樂人,卻很少有人能長遠地走下去。做音樂僅僅有天賦和靈感是不夠的,還需要大把大把的錢,按他目前的收入是遠遠不夠的。遠離商業化也就遠離了很多財路,即便是以後,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靠音樂支撐自己的生活。雖然他家不缺錢,也一直支援著他,但他的父母總還是希望他能有在社會立足的能力。
他懂這些道理,所以從來不會為此和家人爭執,他只是有些遺憾。
滕臻走後,祝寒棲默默地趴在床上,回憶著滕臻早上給他定的那些規矩。
從他和媽媽走散的那一天過後他就一直被媽媽盯得很緊,哪怕不在媽媽的視線也覺得一舉一動不得自由。他的媽媽不喜歡他和別人走太近,他也就很少主動去搭理別人。有一陣子班裡流行互相打電話——哪怕沒什麼事,同學之間也喜歡互相打打電話聊聊天,對一對作業答案。祝寒棲卻極其害怕這件事,他既不敢直接讓同學不要打給他,也不敢自己主動去接電話。那段時間家裡電話鈴一響,他就提心吊膽——他的媽媽會接起電話,對著找他的同學問東問西,然後才叫他過來接。他接電話的時候媽媽也不會走開,就站在旁邊盯著他,讓他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敢說。
他討厭媽媽對自己無孔不入的管束,卻也在年復一年中習慣了被管束的狀態。他習慣了做事有人催促提醒,習慣了有一雙始終盯著他的眼睛。他的媽媽猝然離世之後他一度非常無措,馮明德陪著他度過了那一段極度茫然的時光,卻並沒有讓他變得自信獨立,只讓他覺得自己應該無可奈何地認命。K大是他的象牙塔,剛被關進去的時候他無比絕望,可是認命過後似乎也並不是不能忍受。
雖然後來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他卻一直隱隱盼望著被控制、被管束,希望有一個人可以來管束著他,卻不像他媽媽那樣讓他沉默壓抑——他可以有偶爾犯錯和任性的權利,那個人會用行動狠狠地收拾他讓他乖乖聽話,而非像他的媽媽那樣利用不容反駁的言語逼著他愧疚。滕臻在生活中很少強硬地干涉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哄著他。他很享受這份寵愛,但有時候也忍不住會故意作一作,惹得滕臻生氣地